禦書房。

皇貴妃趙氏被帶到禦書房的時候,整個人都有點兒顫巍巍的,她不過是午間去看了一看小皇子,轉臉小皇子就夭折了,她正震驚的時候,然後趙如海就已經到了延禧宮,說是萬歲爺請她過去一趟,這時候鍾之衡找她過去能為了什麽事兒?她心裏自是有數的,但正因為有數,這才更加慌張不安了。

“萬歲爺,皇貴妃到了。”趙如海躬身對鍾之衡道。

“行了,你下去吧,”鍾之衡雙手背在身後,一邊緩聲道,“尋摸些補品給太後送過去,就說朕得空的時候過去看她。”

太後聽聞小皇子夭折,已經哭暈過去三次了。

“是,奴才遵命。”當下,趙如海躬身告退,一時間,房中就隻剩下了鍾之衡和趙氏兩人。

“臣妾見過萬歲爺,”趙氏看著鍾之衡的背影,小心翼翼地福身行禮,“臣妾恭請萬歲爺聖安。”

“欣兒,你入宮多少年了?”鍾之衡緩緩開了口,沒有回頭,仍舊那麽對著窗戶背著手站著。

趙氏名曰長欣。

“啟稟萬歲爺,臣妾是嘉盛八年臘月初八入的宮,”趙氏小聲道,她不知道鍾之衡為何要忽然問起這個來了,不過這乍一說起舊事兒,趙氏的心底卻忍不住泛起一絲暖流,“當時也是這般天寒地凍的時候。”

“是啊,也是這個時候,朕記得你那時候才十六歲,嬌滴滴的小姑娘甚是畏冷,頭一次過來侍寢的時候,因為路上吹了冷風,還委委屈屈地凍哭了,以至於朕都沒舍得碰你,淨顧得上一味兒地哄你了,”鍾之衡柔聲道,語氣裏滿是回憶起往事的溫情,“結果第二天,你又哭了,朕問你原因,這才知道,因為朕當晚沒有寵幸你,你擔心不得朕心,所以這才著急地哭了,朕真的從來沒見過你這麽招人疼的丫頭。”

“是,當時臣妾心裏別提有多慌了,因為教引嬤嬤一個勁兒地追問,然後就是長籲短歎,說是臣妾怕是以後再進不了養心殿了,臣妾當真是要著急壞了,又是懊惱自己在萬歲爺麵前哭哭啼啼,惹萬歲爺心煩了,又是自責自己都入宮了,怎麽還一味兒當自己是趙府的千金小姐?”說著說著,趙氏也跟著勾了勾唇,笑了,“哪知道,結果第二天,萬歲爺就又翻了臣妾的牌子,臣妾激動得都跳起來了,這一次路上也吹了冷風,可是臣妾卻一點兒不覺得冷了,隻覺得渾身上下都暖烘烘的,”說到這裏,趙氏抬起頭,一眨不眨地看著背對著自己站著的鍾之衡,雙目之中都是虔誠和愛慕,“因為臣妾知道,萬歲爺心裏是有臣妾的。”

“是啊,朕心裏有你,所以你才一進宮,朕就給了你嬪位,也願意給你們趙氏一門的臉麵,所以這些年來,趙長榮在前朝順風順水成了位極人臣的右相,而你在後宮也是一枝獨秀位如副後,朕覺得朕待你和趙氏一門已經很是不薄了,”鍾之衡緩聲道,一邊緩緩地轉過了身子,他的目光在趙氏身上逡巡著,視線最後落在了趙氏泛白的臉頰上,“皇貴妃,你覺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