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歲爺待……待臣妾和趙氏一門,有著天高地厚之恩,臣妾沒齒不忘,”再開口的時候,趙氏的聲音已經帶出了些許顫抖,到底當了這麽些年鍾之衡的枕邊人,她對鍾之衡的脾性很是了解,鍾之衡越是沉默越是好言好語的時候,她反倒越是害怕,比如說這個時候,她就怕的厲害,以至於,她的雙腿都站不穩了,她緩緩地跪了下來,對著鍾之衡深深一叩,然後又一字一字誠惶誠恐地道,“不止臣妾對萬歲爺感激涕零,趙氏一門和榮親王和臣妾也都是一樣的心思,無不感激萬歲爺的厚愛,請萬歲爺明鑒。”

“哦?當真如此嗎?”鍾之衡譏誚地挑了挑眉,他在軟榻上坐下來,居高臨下地打量著大氣兒都不敢喘的趙氏,一邊嗤笑道,“那你倒是說說他們都是怎麽個感激法兒?是私底下造謠生事說惠郡王乃是斷袖?還是把吏部當成了自家的錢袋子?”

“萬歲爺!”趙氏大驚失色,她仰著頭看著鍾之衡,雙目圓睜,滿是驚恐和懼怕,她一邊不顧狼狽地朝前爬著,一邊用蔥白的雙手死死攥著那龍袍的下擺,一邊搖著頭啞聲哀求道,“萬歲爺明鑒!趙氏一門能有今時今日,全仗萬歲爺一手栽培提拔,趙氏一門上下對萬歲爺無不感恩戴德、忠心耿耿,哪裏會做出這等齷齪之事?還請萬歲爺明鑒!切莫聽信了小人讒言啊!”

“你口口聲聲讓朕切莫聽信了小人讒言,那欣兒,朕倒是要問問你了,什麽人才算得上是小人?什麽又是讒言?”鍾之衡譏誚地牽了牽唇,他打量著女子驚恐倉皇的一張臉,心裏隻覺得說不出來的厭惡,即便這張臉,他曾經一度為之沉迷,再開口的時候,他的聲音就更加冷淡了,“欣兒,你說,趙長榮他算不算是小人?他是怎麽踩著他人屍骨一步步爬上右相的位置,朕不信你不信你心裏是個沒數的。”

“萬歲爺……”趙氏的臉更加蒼白了,她低著頭根本不敢看鍾之衡的臉,她嘴唇顫抖的厲害,再開口的時候,上牙床磕著下牙床的聲音,是那麽的刺耳,“您……您此話臣妾聽、聽不懂……”

“聽不懂?那朕就說點兒你能聽懂的,”鍾之衡緩聲道,他一邊微微傾下身子,一邊伸手捏住了趙氏精致的下巴,迫著她抬起頭看向自己,“當年除夕晚宴,明巍怎麽就一杯酒下肚,就失禮於禦前的?他是個什麽性子?從小就最是謹小慎微的,在朕麵前,別說是失禮了,是連頭都不敢抬的,那天怎麽就敢當著朕的麵還舞起劍來了?你跟朕說說,那杯酒裏頭到底放了些子什麽好東西?”

“萬、萬歲爺,臣妾冤、冤枉……”趙氏渾身上下都在劇烈的顫抖,這幾個字說的異常艱難,她胸膛起伏得厲害,似是一條脫水的魚,那麽掙紮痛苦的呼吸著。

“冤枉?欣兒,你伺候朕時間也不短了,既是你說冤枉,那朕也不好當沒聽見,到底是夫妻一場,朕也該給你個交代才是,”鍾之衡的嘴角還是微微地上揚著,帶著點譏誚,也帶著點兒不屑,“正好那年除夕夜明巍用過的那個酒杯,朕讓人給收起來了,要不,朕現在就讓人找出來給你看看?當著你的麵兒驗一驗是不是你一擲千金從苗疆求來的半日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