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之衡有多重視這位小皇子,旁人不知道,趙如海可是最清楚不過的,自打慧嬪有孕以來,長春宮裏的珍饈美饌就沒斷過,秦律也是一日三趟地往長春宮跑,鍾之衡每日都要詢問一番慧嬪的身子,這才能踏實,待到慧嬪瓜熟蒂落,鍾之衡抱著小皇子、瞧著小皇子和他那般相像的眉眼似的時候,鍾之衡竟然眼睛都濕了,堂堂九五之尊,竟也會有如此慈愛溫情的一麵,當時連趙如海都看傻了眼,而此時此刻,趙如海甚至都能聽到鍾之衡心碎的聲音。

鍾之衡一時間隻覺得頭暈眼花得厲害,他都站不住了,眼看著自己就要摔倒,他忙得伸手扶住了龍案,這才勉強站穩了。

“萬歲爺,您得保重身子啊,”趙如海忙得從地上爬了起來,一邊扶著鍾之衡在軟榻上坐下,一邊忙得給倒了一杯茶遞過去,“萬歲爺,您先喝杯茶順順。”

“小皇子是怎麽忽然夭折的?”鍾之衡搖搖頭,沒接那杯茶,僵著一張臉,問趙如海,一字一字都帶著寒意,“你一五一十跟朕說清楚了,小皇子是足月而生,沒有一丁點兒的問題,緣何忽然地就沒了?”

“回萬歲爺的話,秦院首已經在查驗了,”趙如海忙道,“秦院首說了,等會子會親自過來向您稟報。”

鍾之衡臉色煞白的厲害,他怔怔地看著朱紅的地毯,半晌,他揮了揮手,對趙如海道:“你退下吧,朕想靜靜。”

“是,奴才告退。”當下,趙如海躬身退下。

鍾之衡緩緩地站了起來,他走到了牆邊,他眯著眼看著牆上女子的畫像,嘴唇哆嗦地厲害:“思瑤,你還是不肯原諒朕嗎?朕不過就是想要一個兒子!一個看起來像是你我所生下的兒子!可是為什麽就這麽難?為什麽?!思瑤,你還恨著朕對嗎?朕都已經放老七走了!都已經封明巍為郡王了!你為什麽就是不肯原諒朕!為什麽?!”

空蕩蕩的房間裏,回蕩著的都是男人壓抑不住的暴怒,他驀地伸手抓住了那副畫像,他要把這幅畫像撕得粉碎!他真的再也不想看到這張臉了!

他稍稍一用力,那畫像上就多了一道褶皺,似是女子臉上多出來的一道皺紋,他渾身一僵,然後驀地把手給放下了,然後又頹然地坐在了軟榻上。

“思瑤,你到底要恨朕,恨到什麽時候?”鍾之衡苦澀地牽了牽唇,然後驀地捂住了臉。

……

秦律趕過來的時候,鍾之衡已經平複了情緒,他坐在軟榻上,麵無表情地打量著跪在地上的秦律:“秦律,今天若是有半句不盡不實,朕不止要摘你的腦袋,你們秦氏一門上下不論男女老幼,都得為你陪葬。”

“微臣不敢!”秦律忙得叩頭道,一邊輕輕擦了擦臉上的大汗,一邊恭恭敬敬地跟鍾之衡道,“啟稟萬歲爺,小皇子乃是窒息身亡。”

“窒息?”鍾之衡驀地攥緊了手,“可是人為?”

“請萬歲爺恕罪,微臣不敢擅斷,隻是……”說到這裏,秦律頓了頓,然後又硬著頭皮道,“小皇子夭折之時並未發出哭聲,微臣覺得甚是怪異。”

“去查查今兒都有哪些人接觸過小皇子,”鍾之衡咬牙切齒地對趙如海道,“好好兒地查,一個都不許漏了!”

“是!奴才遵命!”趙如海忙得躬身退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