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毅頓時也安靜了下來,他默默地坐了下來,伸手拿了那封信,仔仔細細地看了一遍,然後也是一聲歎息:“這程子他們兩人音信皆無,想必就是被徐成錦關著,這才和咱們失了聯係,唉!可遭老鼻子罪了。”

“所幸現在都轉危為安了。”鍾明巍道。

“何止是轉危為安?萬歲爺都下旨破格提拔重遠這個寒門子弟為鎮南大將軍了,還有向陽也成了從二品副將,將軍,這倆小子還真是給咱們長臉啊!”龐毅手指點著那信樂個不停,一邊又坐不住了,站起來朝外就走,一邊跟鍾明巍道,“爺,我去買點酒菜回來,咱們等會子好好兒喝兩盅慶祝慶祝啊!”

“去吧。”鍾明巍含笑道,一邊又拿起了桌上的信,又看了一遍。

鍾之衡既是提拔了遲重遠還有程向陽,那就說明徐氏一門是徹底倒了,隻是鍾之衡要怎麽處置徐成錦,還有……太後呢?

“明巍,龐毅今兒這是怎麽了?走路都顛兒顛兒的,”美芽從外頭端著一壺茶,並一小盤子的芸豆糕進來,甫一瞧著鍾明巍一臉壓抑不住的笑意,先是一怔,隨即也跟著笑了,“到底有什麽好事兒啊?你和龐毅一個個都特別反常!”

“還真是有好事兒,”鍾明巍含笑道,一邊衝美芽招招手,“你過來自己看。”

“唉!”美芽脆生生地答應,一邊給鍾明巍倒了杯子茉莉花遞過去,一邊就坐在了鍾明巍的腿上,拿起那封信仔仔細細地看了起來,她現在常用字基本都認識了,隻要不是太晦澀難懂的詞兒,還有詩文八股一類的,她基本上都能看懂。

“徐氏一門倒了?”美芽越看越是震驚,等看完了一封信下來,她嘴巴已經驚得都合不攏了,瞪著眼看著鍾明巍,“徐氏一門可是太後的母家!萬歲爺是最重仁孝的,怎麽就這麽幹脆地整垮了徐氏一門呢?”

“他是重仁孝,所以應該不會連累到太後,”鍾明巍道,一邊捏了塊芸豆糕吃,一邊把剩下的半塊塞進了美芽的嘴裏,“徐氏一門雖然倒了,可是往後太後仍舊是太後,仍舊是大周朝最尊貴的女人。”

“可是徐氏一門到底是倒了啊,這和從前怎麽能一樣啊?”美芽一臉的不解。

“你說的不錯,現在的太後自是和從前的太後不一樣了,但是誰又會在意這些呢?朝臣們都會盛讚吾皇仁孝,徐氏一門出了逆臣賊子,可是萬歲爺卻並不牽累到太後,”鍾明巍握著美芽的手道,“即便太後對皇上有微詞,可是她又怎麽說得出口?是以太後的身份求皇上法外施恩饒了逆臣賊子,還是以徐氏族人的身份和皇上拚個魚死網破?她什麽都不能說,也什麽都不能做,從今往後,她唯一的選擇就是乖乖地在宮裏待著,時不時地陪著皇上演一出母慈子孝的戲碼,說不定皇上滿意了,一高興,還能給徐氏一門留條根兒呢。”

“怎麽……怎麽這麽可怕?”鍾明巍說的雲淡風輕,可是美芽直聽得心驚膽戰,她有點兒困惑又有點兒可憐地看著鍾明巍,“你從前……也是這樣的過來嗎?一邊渴望著太後和皇上對你好,一邊又害怕著他們心裏還有什麽別的算計?”

鍾明巍一怔,實在沒有想到美芽竟會說這個,他稍稍有點兒遲疑,然後輕輕點點頭。

下一秒,美芽伸手把鍾明巍擁進了懷裏,她使勁兒地抱著男人的頭,她真的好心疼這個男人啊,這個從小在風刀霜劍裏長大的男人,這個從來都渴望真情、卻總是被利用被辜負的男人,她真的好心疼啊,都疼得受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