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相房仲廉年近七十,曾是先帝伴讀,文韜武略甚是了得,後因父兄犯貪汙之罪,被連累了前途,被先帝外放去湖廣之地,在外頭摸爬滾打了四五年,後來方之衡甫一登基,就破例把他調回了京師,房仲廉對方之衡甚是感恩戴德、忠心耿耿,鍾之衡對他甚是倚重,二十年前就被封為左相,比起總是坐不穩的右相,他這個左相之位可謂是穩若磐石。

“微臣倒是和右相的想法不同,什麽私不私、公不公的?隻要是能踏踏實實為萬歲爺辦事兒的,那就足夠了,”房仲廉含笑道,一邊捋了捋花白的胡須,一邊又道,“再說了,南疆一事,不宜外宣,到底事關南疆安定和朝廷顏麵,從湖廣調兵前往南疆鎮壓自是動靜太大,搞得大周上下不寧,既是平西王的西北大軍就在青海候著了,那自是再好不過了,這樣倒是省去了不少麻煩。”

趙長榮瞧著房仲廉一臉溫和笑意,心中說不出來的厭惡,這個房仲廉一向都是這麽一副一團和氣的模樣,偏偏卻是個綿裏藏針的主兒,在方之衡麵前更是從來都不給自己留情麵,從前他還是吏部尚書的時候,這房仲廉倒是從來沒和自己有什麽過節,自打他做了這個右相之後,這老頭兒對自己就開始不客氣起來了,偏生鍾之衡對他卻甚是倚重。

“左相所言甚是,”方之衡點點頭,一邊吃了塊栗子糕,一邊又歎息道,“到底不是什麽光彩事兒,自然得先瞞著,要不然京師和宮裏早亂套了,眼看著就要中秋了,朕還想安安生生地過呢。”

是啊,若不封鎖消息的話,京師的徐家自然早就雞犬不寧了,太後這邊更是不會消停,再說朝中,那起子朝臣,自是又要聒噪得煩人了,最重要的是,徐成錦雖有異心,但並不代表南疆大營的所有將士就都和他一般生了異心,若是大張旗鼓地殺伐過去,自是要涼了一眾南疆將士的心,所以就得悄默聲的,把徐成錦和一眾心腹給生擒回京發落,並不連累其他一眾南疆將士,再另行選派合適的將材過去,屆時恩威並施,自然南疆也會從徐氏一門的南疆變為朝廷的南疆,今兒鍾之衡之所以留了房仲廉和趙長榮下來,就是商量新一任鎮南大將軍的人選問題。

“有西北大軍在,朕自是不擔心南疆還能出什麽岔子,”鍾之衡緩聲道,一邊抿了口茶,一邊又看向趙長榮和房仲廉,“隻是以後的鎮南大將軍人選,必得慎之又慎,這一次要不是平西王一早發現了端倪,怕是得生出大亂子來了。”

“是,萬歲爺所言極是,”房仲廉抿了口茶,一邊頓了頓看向趙長榮,一邊含笑道,“右相之前做了二十幾年的吏部尚書,自然對朝中官員的情況是了如指掌,不知右相可有合適的鎮南大將軍人選嗎?”

趙長榮心中暗罵房仲廉老狐狸,明明自己心裏有了數,可是卻偏偏把他先拋出去,當下趙長榮也含笑道:“微臣這幾日也在一直考慮這個問題,從出身和資曆來選,微臣心裏也有幾個合適的人選了,隻是到底還得跟先跟兵部商量才跟跟萬歲爺稟報不是?”

“用不著廢那個勁兒了,”鍾之衡看向趙長榮,一邊嗤笑道,“朝中武將哪一個不是窩在京師啃老本的庸才?漫說是統禦南疆大營了,怕是連彎弓搭箭都是勉強,所以鎮南大將軍的人選還得著落在那些有統兵能力、又有上陣殺敵經驗的將軍身上。”

“是,萬歲爺所言極是,隻是……”趙長榮有些為難地道,“那些能上陣殺敵的將軍,出身普遍都不高,若是提拔了他們這起子寒門將軍為鎮南大將軍的話,微臣擔心不能服眾。”

是的,出身高的將軍,哪兒有親自上陣殺敵的呢?一個個莫不最是惜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