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氏打量著鍾之衡的神色,然後又忙得補道:“還有就是,那柿子餅乃是陝西巡撫衙門送來的貢品,漫說是區區一個宮女兒了,便就是位份低的妃嬪也是斷斷吃不到的啊,怎麽那小宮女就敢大著膽子頂著淑妃娘娘的名頭去私自領了柿子餅、回去又自己獨吞了呢?臣妾入宮多年,可還從未見過這般膽大妄為的宮人!”

鍾之衡的臉驀地一沉:“你是說那小宮女兒是頂著淑妃的名頭去領的柿子餅?”

“千真萬確!”趙氏忙道,打量著鍾之衡的神色,又忙得繼續道,“臣妾以為此事必定有人指使,那叫翠青的小宮女兒也不知是拿了誰的好處,竟敢如此敗壞淑妃娘娘的賢名、又險些危及了慧嬪妹妹腹中的龍子,當真可惡!臣妾以為此事應當徹查!”

“不必了,”鍾之衡緩聲道,“既是那宮女兒嘴硬,想必也問不出什麽來了,殺了就是。”

趙氏一怔,忙得又小聲詢問:“那慧嬪妹妹若是詢問起來……”

“沒事兒,朕會去和她說,”鍾之衡沉聲道,一邊又看向趙氏,“這件事兒到這兒就算了,沒得讓太後憂心。”

“是,臣妾明白。”趙氏忙得應聲道。

“行了,你下去吧。”

“是,臣妾告退。”當下,趙氏躬身告退。

“娘娘,萬歲爺是怎麽說的?”甫一出了禦書房,一直候在外頭的貼身侍婢就忙得迎了上前,一邊撩開轎簾,扶著趙氏上了轎,一邊又小聲詢問。

“一會兒回去,你親自瞧著處置那個翠青。”趙氏沉聲道。

“就……這麽處死翠青?”侍婢一怔,忙得又小聲追問,“萬歲爺就沒有朝淑妃身上聯想嗎?怎麽都不過刑就直接要處死翠青呢?”

“這樣不是挺好的嗎?”趙氏緩聲道,一邊撫摸著手上華麗的護甲,一邊譏誚道,“給皇上心裏埋下疑影兒,可是比一棍子打死要高明多了。”

侍婢一怔,隨即明白過來,忙得躬身道:“還是娘娘高明。”

“通知右相,就說他那邊可以行動了,”趙氏沉聲道,“囑咐他慢慢來,不可操之過急。”

“是,奴婢遵命。”侍婢忙得躬身答應,一邊放下了轎簾。

……

延禧宮。

“娘娘!娘娘!”侍婢慌慌張張地跑了進來,不等平複喘息,就焦急地跟淑妃道,“娘娘,不好了!皇貴妃剛剛下令處死了翠青!”

“什麽?”手裏的白玉扇子驀地掉下了地,淑妃臉色煞白地站起了身,看著那侍婢,嘴唇顫顫地問,“是她擅自做主處決的翠青,還……還是得了萬歲爺的旨意?”

“啟稟娘娘,皇貴妃從禦書房裏回來之後,這才下令處決的翠青,”那著急地道,“必定是得了萬歲爺的意思!”

“噗通!”

下一秒,淑妃又一屁股坐了回去,她直勾勾地盯著窗外刺目的陽光,半天這才咬牙切齒地道,“趙氏她這般歹毒心腸,隻恨不能置本宮和惠郡王於死地啊!”

“娘娘說的是!惠郡王在萬歲爺麵前,一向比榮親王得臉,皇貴妃和榮親王麵上不說,心裏指不定多恨娘娘和郡王爺呢!”那侍婢也是一臉憤慨,“這一次使出這般下作手段嫁禍給娘娘,當真是可惡至極!那翠青不過就是個粗做丫頭,平日裏是斷斷不可能近身伺候娘娘的,又怎麽可能得娘娘之命,去取什麽勞什子柿子餅?必定是被皇貴妃收買,才做了這不要命的勾當!娘娘,您可不能饒了皇貴妃,必定要扳回這一句才成!”

“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崔氏咬牙道,一邊死死攥著拳,一邊沉聲道,“萬歲爺問都不問清楚,就允了趙氏處置翠青,可見是已經對本宮起了疑,本宮也就罷了,可若是萬歲爺疑心道惠郡王的頭上,那可就大事不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