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向陽和重遠都日夜為爺擔心著呢,”龐毅看向鍾明巍,明顯顯是憋了一肚子話卻不知該不該開口的模樣,他抿了抿唇,到底還是開了口,“爺,向陽和重遠知道爺的處境,都盼著能和屬下一樣,辭官追隨著爺,他們早在去年就這麽打算了,隻是……隻是一直沒開口,他們也就沒敢和爺提,到了現在,他們聽聞了平西王要回京的消息,也料到了寧古塔必定會出亂子,所以他們就更著急了,都盼著爺能允許他們辭官呢。”

“誰讓你和他們暗中聯係的?”鍾明巍的臉黑到了不行,他冷眼看著龐毅,“他們是個什麽身份?這些年來在軍中是怎麽一步步爬上去的,龐毅你應該比我更清楚,如今我已然是不中用了,好在他們沒有受我牽連,日後必定前程似錦,這時候咱們就更該和他們斷了聯係,讓他們沒有顧忌,你怎麽還擅自和他們聯係呢?”

“屬下知錯,屬下的確和南疆暗中有書信往來,不過請爺放心,屬下三人十分小心,幾乎是三兩個月才通一次信,上一次通信還是重遠出征之前,”龐毅忙得跪了下來,可是一邊卻又忍不住道,“屬下知道爺是在為向陽和重遠考慮,可是向陽和重遠是真的擔心死了爺,若是屬下不時常跟他們念叨念叨爺的近況,他們怕是要胡思亂想,更加不能在南疆安生待著了,”說到這裏,龐毅又輕輕地歎息一聲,“爺,他們和屬下一樣,都是自幼跟著爺的,自是沒有自己享福不管爺的道理,爺,還請您能理解。”

鍾明巍如何不能理解?

去年,他不是沒有轟過龐毅趕過龐毅,可龐毅還是巴巴地辭了官來了寧古塔,他嘴上不說,可是心裏對龐毅卻是揣著內疚的,而遲重遠和程向陽卻不同,他們的身份並不為外人所知,所以並不會受到自己牽連,如今又得徐成錦的重用,可以說是徐成錦的左膀右臂,隻要他們不出岔子,自是前程似錦,他這個做主子的,自是也為他們高興,可若是要他們放棄這大好的前程,而來追隨他這個平頭百姓的話,他自然是不忍更加不許的。

“這不可能,”鍾明巍果斷地搖搖頭,仍舊冷這個臉,“你且讓他們死了這條心,跟他們說,往後我不是他們的主子了,他們也不必把心思放在我這個平頭百姓身上了。”

“爺……”龐毅低聲叫著,心裏又是苦澀又是難受,可是卻也再說不下去了,隻是那麽耷拉著肩膀地跪著。

“明巍,今兒晚上……”美芽興衝衝地進來的時候,就瞧著龐毅跪著、鍾明巍沉著臉這麽一副畫麵,原本興衝衝的一張臉,登時就沉了下來,她一邊走過去,拉著龐毅起來,一邊凶巴巴地瞪著鍾明巍,“你又欺負龐毅是不是?”

“夫人,沒……沒有的事兒。”龐毅忙得解釋。

鍾明巍也不說什麽,當下起身,就背著手大步出了房去。

“龐毅,你別怕他,以後也別動不動就跪下,”美芽一邊跟龐毅道,一邊瞪著鍾明巍的身影,“以後他要是再訓你,你就去找我,我自然會為你主持公道!”

“夫人!真的不是你想得那樣。”龐毅忙得又解釋,然後就跟美芽把事情原委說了一遍。

美芽聽了半天,自是明白了,她看了看桌上的那壇子花,夕陽斜照,把那壇子花兒都鍍上了一層淡淡的金色,說不出來的好看,美芽就那麽怔怔地看著那壇子的花兒,直到龐毅開口叫她:“夫人,我們的心情,您能理解嗎?我們是真的為爺擔心啊,才不管什麽高官厚祿前程不前程的,打小我們仨兒都是發過誓這輩子誓死追隨爺的,如今爺身處險境,我們自然焦心不已,若是向陽和重遠能趕回來的話,自然是再好不過的了,他們功夫都不再我之下,而且又是自己人,也放心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