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辦法,廖崇武,我沒辦法!”鍾明峨實在忍受不住了,他驀地大哭了出來,雙手緊緊捂著臉,渾身上下都跟著抽搐,“廖崇武,我也不想這樣,我……我不想碰女人,從來都不想,我隻想要你啊,可是廖崇武,我又能怎麽辦?我……我沒得選,自從母妃生下我那天起,我就已經沒得選了,我肩上擔著多少人的身家性命?多少人成日盯著我,又有多少人盼著我登高跌重?!廖崇武,我沒得選!從開始我就沒得選!”

廖崇武看著麵前嚎啕不止的鍾明峨,一顆心都要疼碎了,他顫顫巍巍地伸出手,輕輕地撫了撫鍾明峨烏黑的發,一邊啞著聲道:“所以,你已經下定決心了?”

手下顫抖的厲害的腦袋驀地就不顫了,鍾明峨沒有說話,也沒有抬頭,就這麽一直捂著臉。

“你真的已經決定了?”半晌,廖崇武又問,聲音裏滿滿的都是苦澀,“所以,你這才要把我送走?”

鍾明峨沒吭聲,卻輕輕地點了點頭。

“為什麽我非走不可?“廖崇武吸了吸鼻子,強忍胸口中的痛苦和壓抑,他努力讓自己的聲音不是那麽的顫抖和窩囊,“我可以留下來啊,還和從前一樣,做你的侍衛,不、不管你要做什麽,我都……都不會攔著,也不會有任何怨言,我會像一個正常的侍衛那樣,伺候著你,保護著你……”

“我知道你能說到做到,可是我做不到,”鍾明峨慢慢地抬起了頭,被淚水浸泡得紅腫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廖崇武,他雙手顫顫巍巍地落在了廖崇武的青陰陰的臉頰上,一下一下摸著那上頭的胡茬,漸漸地,那雙眼睛就又紅了,“廖崇武,我做不到,我沒辦法對你視而不見,沒辦法成日對著這張臉卻要進其他女人的房,所以廖崇武,你走吧,別留在我身邊繼續受委屈了。”

“隻要能留在你身邊,哪裏又會是委屈的?”廖崇武哽咽著道,“殿下,我什麽都不求,隻求能留在你身邊,做一個普普通通的侍衛,隻要……隻要能守護著你就夠了,求求你,別趕我走,好不好?”

“你不覺得委屈,可是我會覺得委屈啊,”鍾明峨喃喃道,一邊輕輕地摸著這張臉,一邊癡癡地看著廖崇武的眼睛,“沒遇見你的時候,我是宮裏最不起眼的皇子,大皇兄是真賢皇後唯一的嫡子,自是千尊萬貴、高不可攀,老三的出身也比我高,生的也更討人喜歡,隻有我,長得不好看個子又矮,沒有一點兒天家風範,老三比我小好些呢,都早早的能騎馬張弓了,可是我卻還成日喝著藥湯子,母妃怕我生病,成日地管著我不許我出門,把我捂得比個大姑娘還白淨,老三總是逮著機會就嘲笑我,可是我卻從沒覺得委屈過,我知道我自己的身份,我是鳳子龍孫,天生就是合該高人一等,隻要我足夠努力,就有機會做得上那至尊之位,所以我又有什麽好委屈的呢?”

“可是遇見你之後,我就開始覺得委屈了,”說到這裏,鍾明峨牽了牽唇,露出一個苦澀的笑來,“我看不到你覺得委屈,看到你了還是委屈,看著你和侍婢說話我覺得委屈,看著你和侍衛說笑我還是委屈,明明一早就知道自己要娶妻生氣,也沒覺得怎麽樣,可是因為有你在,我竟然都不願意娶妻生子了,後來到底還是娶了鄒氏過門,大婚那天清晨,你替我穿上一身火紅喜服,是你扶著我上了馬,廖崇武,你不知道那時候,我多想逃走,再不要什麽勞什子的天家富貴,也不要那至尊之位了,我隻要你,隻想和你過一輩子,天南海北我隨你去,柴米油鹽我樂意去學……”

“那現在呢?”廖崇武驀地截斷了鍾明峨的話頭,一把攥住了鍾明峨的手,他急急可可地問,“你還願意拋開這天家富貴、那至尊之位,天南海北隨我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