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會記住一輩子,”鍾明巍一邊說著,一邊湊過去親了親美芽的唇,一邊又緩聲道,“就算是死了,我也給帶進棺材裏。”

“那到時候把我也給帶進去,從前聽戲,裏頭有句戲詞我記不清了,可是那意思我卻知道,”美芽眨巴著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近在咫尺男人的眼,一字一字都帶著深情,“生,咱們倆睡著一個炕上,死,咱們躺在一個坑裏。”

“生同寢,死同穴,”下一秒,鍾明巍托著美芽的後腦又親了上來,“丫頭,快點兒嫁給我。”

……

嘉盛三十三年四月初一

是夜。

京師。

惠郡王府。

按照慣例,每年清明前夕,禦林軍會派一批新的侍衛前往皇陵,更換去年的守陵侍衛,今年也是一樣,可是因為二皇子和三皇子都已封王,所以按照祖製,兩個王府也都要分別出一位侍衛隨著一道前往皇陵,以示兩位皇子對祖上的尊崇和孝道。

惠郡王定下的人選是廖崇武。

廖崇武甫一得了信兒整個人就僵住了,然後就徑直衝進了前院書房,那時候鍾明峨正坐在軟榻上喝茶,小幾上擺好了一副象棋,他正一眨不眨地盯著棋盤看,聽見了動靜,他轉頭朝門口瞄了一眼正怒氣衝衝的廖崇武,然後緩聲道:“你來了。”

似是他一早就知道廖崇武回來,也似是一早就在等著廖崇武。

“過來,和我下盤棋,”鍾明峨一邊轉過頭去,一邊斟了杯茶,放到了對麵,“老規矩,你紅棋先行。”

廖崇武看著他這幅不冷不熱的模樣,憋得一肚子的火越發無處可發了,他在原地站了好一會兒,到底還是慢吞吞地走到了軟榻前,坐了下來。

“走棋啊。”鍾明峨手指在小幾上點了點,催促著廖崇武。

廖崇武看了他一眼,然後走了炮。

“果然還是當頭炮,”鍾明峨淡淡地勾了勾唇,一邊上了仕,一邊又道,“你每一次走當頭炮,都是必輸無疑,可是下一次卻還是仍舊要走炮,你說你這人怎麽就不長個記性呢?”

“你呢?還不是每一次都是上仕,”廖崇武冷聲道,“還不是十幾年都不變的老套路?”

“是啊,我也是個不長記性的,”鍾明峨垂著頭淡淡道,一邊抿了一口茶,一邊緩聲道,“你已經知道了?”

“知道什麽?”廖崇武語氣很衝,譏誚地打量著鍾明峨,“是知道殿下您已經開始長記性了?還是知道我這枚棋子終於可以滾下棋盤了?!”

“你不是棋子,從來都不是,”鍾明峨直勾勾地盯著那枚火紅的當頭炮,一邊又喃喃道,“我手下的棋子不少,惟獨你不是。”

“那我又是什麽?!”廖崇武驀地一把掀翻了棋盤,暴怒的獅子一般衝著鍾明峨咆哮,“你讓我上場我就上場!讓我滾下去我就得滾的遠遠兒的!這不是棋子又是什麽?!啊?!你倒是說說,我不是棋子那又是什麽?!”

“你知道的!”鍾明峨驀地抬起臉,濕漉漉的一雙眼看著廖崇武,他竭力掩飾自己的委屈和無奈,可是眼睛到底還是濕了,他咬著唇,淚眼朦朧中看著暴怒的廖崇武,再開口的時候,聲音已經帶著哽咽了,“廖崇武,你走好不好?別留在京師好不好?”

“為什麽……我非走不可?”對著這樣的一雙眼睛,廖崇武實在發不出火來,他有點兒泄氣地耷拉著肩膀,走到了鍾明峨麵前,雙手握著鍾明峨的手,咬著牙道,“為什麽,你非要我走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