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還差不多,”美芽看著他把扣子一顆顆地扣了回去,這才磨磨蹭蹭地進了房間,端著膏藥進來,一邊朝窗戶努努嘴,“關上啊,也不怕凍著。”

鍾明巍聽話地關上了窗戶,然後看著美芽爬上了炕,他挪到了牆邊倚著牆坐好,然後把中褲給卷到了膝蓋上頭,露出了坑坑窪窪的膝蓋來,膝蓋上的皮肉已經長好了七七八八了,隻是到底傷得麵積太大,愈合起來麻煩也不甚平整,所以瞧著有些滲人,可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兒。

美芽端著膏藥坐到了鍾明巍的身邊,伸手從藥碗裏取了一坨膏藥放在鍾明巍的膝蓋上,一點點兒地給推開,然後輕輕地揉著,這是她每天都要做的事情,熟練得很。

鍾明巍的目光落在了美芽的手上,隨著那隻手來來回回著,剛才還一身的火,可是現在從裏到外都透著舒坦跟平和。

“身子又僵了吧?”塗好了膏藥,美芽下去洗了手,再回來的時候,手裏端著盆熱水了,一邊放在灶台上,一邊擰著帕子跟鍾明巍道,“我給你擦擦身哈,完了再給你好好兒捏一捏,總這麽躺在,肯定難受死了。”

“哦。”鍾明巍應著聲,老老實實地躺在炕上。

“把衣裳脫了啊,快點兒,一會兒水涼了。”美芽催促他。

“剛才不是說了今天都不脫衣裳嗎?”鍾明巍小聲嘟囔著,一臉委屈巴巴地看著美芽,“你這是故意逼著我做個出爾反爾的小人啊!”

“哪兒就這麽多廢話了,”美芽瞪了他一眼,一邊又彎下腰去親了親鍾明巍筆挺的鼻尖兒,一邊小聲道,“要不,我給你脫?省得你變作了小人?”

鍾明巍的心頓時一聲“咯噔”,他一邊動手解扣子,一邊躲避著美芽的目光:“算了吧,小人就小人吧,沒得你一會兒又要喊救命了。”

美芽紅著臉等他:“你老老實實地什麽都不做,我好端端地怎麽就要喊救命了?”

“你都主動來脫我衣裳了,我要還是木頭樁子似的什麽都不做,那……”說到這裏,鍾明巍的臉上有些不大自在,他一邊瞄了一眼美芽,一邊放低了聲音,“那就是有病,而且還病得不輕,好不好?”

“呸,哪兒來這麽多的怪話?”美芽的臉更紅了,也不搭理鍾明巍了,一邊重新投了帕子,然後就開始給鍾明巍擦身了。

溫熱的帕子覆在臉上,隨著美芽的動作一下一下輕輕地搓著,鍾明巍舒服地歎息:“嗯,丫頭,有你可真好。”

“那是,這世上人再多,可是你也再找不到像我這麽好的媳婦兒了,”仗著鍾明巍看不見,美芽難得自誇了一回,有點兒傲嬌,還有點兒害羞,帕子在鍾明巍的臉上來來回回著,然後就一點點朝下挪著,漸漸地,露出了男人的額頭,眼睛,鼻子,還有嘴唇,這張臉,美芽白天看晚上看,可就是怎麽都看不夠,這時候,她楞乎乎地看著,然後湊過去親了親男人大大的桃花眼,一邊小聲道,“我也找不到比你更好的男人了。”

鍾明巍心裏甜的要命,可是鼻頭卻泛著酸,他伸手捏了捏美芽的小耳朵,一邊輕輕道:“真好,咱們這兩個舉世難覓的人物,走到了一起,這是得多有緣啊?”

“是啊,指不定上輩子燒了多少高香又敲爛了多少木魚呢,”美芽噙著嘴笑,一邊又擰了帕子,給鍾明巍擦脖子還有耳後,不出意外,鍾明巍又藏灰了,美芽趕緊地又洗了帕子,又給他擦了一遍,一邊小聲道,“等你傷口都好利索了,我給你燒水,到時候好好兒讓你泡個澡。”

“成,到時候把他們攆到山下住,咱們一塊兒痛痛快快泡個澡。”鍾明巍柔聲道。

自鍾明巍受傷之後,就再沒有泡過澡了,家裏有人,美芽自然也不好意思泡澡,這段時間,也都是晚上端水進了稍微擦一擦將就來著,所以那個大浴桶也就閑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