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咱們家就兩間房,一間咱們老兩口子住,這間你和你男人住,”送走了村裏的郎中,大嬸很熱情地跟小安氏介紹這間屋子,“別看這屋子小了點兒亂了點兒,可是炕卻是好的,從前咱們兒子兒媳婦兒住的屋,現在他們兩口子兒跟村兒裏人去關內賣參去了,正好你們住。”

小安氏打量著狹小的房間,龜裂的土牆,牆上掛著的幾根人參,還有炕上昏睡的男人,心裏尷尬得要命,有心想說嬸子我跟你住就行了,可是瞧著那嬸子油膩膩的頭發,還有身上濃濃的煙草味兒,小安氏到底還是把到口的話給咽了下去,一邊對那大嬸點點頭,含笑道:“那行,大嬸,今天真是太謝謝你和大叔了,不然我一個人可真是沒了主意。”

“也是趕寸了,這麽壯的漢子竟因為風寒而暈倒在地,可見是有多難受,必定也是咬牙忍了好一陣子了,要不然也不會這麽突然地暈倒,”大嬸看了看炕上昏睡不醒的龐毅,忍不住一聲歎息,一邊又道,“跟咱家小子一樣,是個疼媳婦兒的,肯定是怕自己病倒了,落了你一個人在野外抓瞎擔心,這才一路忍著,瞧見了咱們這兒有人家,這才鬆了勁兒然後就暈了過去,真是個知冷知熱的好孩子。”

小安氏聽她這話,登時一怔,再看向龐毅的時候,心裏就有些莫名其妙地燥了,她忙得挪開了目光,就又對上了大嬸,那大嬸搓著手,含笑跟小安氏道:“你也別太擔心了,等會子喝了藥,好好兒地捂一個晚上,發發汗,趕明兒就能好個七八分。”

“是,真是太謝謝您和大叔了,”小安氏發自內心道,一邊從荷包裏取出了兩錢銀子送到大嬸的手裏,一邊道,“大嬸,這是給你們的過夜錢。”

“哪兒就用這麽些了?”大嬸嚇了一跳,看著麵前的兩錢銀子,踟躕了一陣兒,然後取了一錢銀子,一邊跟小安氏道,“過夜錢、飯錢,還有請郎中的錢和藥錢,統統加在一起,也用不了一錢銀子,等你們走的時候,我再找三百文給你。”

小安氏忙道:“大嬸,不用了……”

“那可不行,我知道你們這樣的貴人不在乎這起子散錢,可是我也不能平白占你們的便宜。”大嬸堅持道。

“那就勞煩大嬸給……”小安氏忙得道,可是話一出口她又結巴了,她看了看龐毅,然後壓低了聲音,小聲跟大嬸道,“給我家男人燉一鍋人參雞湯,他這程子一直在路上奔波,疲累得很,身子得好好補補,這一錢銀子你也拿著吧。”

“成,我這就去給燉雞湯去,晚上就能喝上。”大嬸爽快地道,一邊又從小安氏手裏接過了另一錢銀子。

“你……你可不要想歪了,我就是……就是怕人看出破綻來……”待到大嬸出去之後,小安氏別別扭扭地坐在了炕沿兒上,看著炕上昏睡著的男人,舌頭都打結了,半天才又喃喃自語道,“可是,又有什麽破綻好怕人看出來的?”

是啊,有什麽破綻?又怎麽就怕人看出來了?

小安氏的臉更紅了,看著龐毅同樣紅的厲害的臉頰,小安氏默默地從水盆裏擰了個帕子輕輕地覆在了龐毅滾燙的臉頰上,一下一下輕輕地擦著,一邊難為情地小聲嘟囔著:“你、你別想歪了,我就是……就是看著你怪可憐的,要不然我才不管你呢……”

龐毅自然是不會想歪,更何況他現在還正昏睡著,就更加人事不知了,可是小安氏就是害羞的厲害,不知怎麽的就覺得龐毅會看到似的,簡簡單單地給龐毅擦好了臉,小安氏就忙得放下了手裏的帕子,然後推門出去了,去廚房裏看看龐毅的藥給煎好了沒有。

……

龐毅是傍晚才醒的,渾身上下都酸疼的厲害,也下不了炕,就在炕上喝了湯藥,然後就要睡下了,就又看著小安氏端了一大碗的人參雞湯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