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定是,”小安氏抽噎著道,一臉地落寞和傷心,“他就是不願意讓我活著到寧古塔,當然得趕在路上動手腳了。”

龐毅蹙了蹙眉,一邊轉臉看向小安氏:“可是他為什麽非要殺你?”

其實龐毅已經隱隱約約地猜到了原因,但是他卻實在不能相信,到底安子尚是小安氏的親生父親啊。

“自去年年初東宮出事,他怕是就存了要除掉我的心了,隻是當時我心裏還不知道,殿下被廢黜至寧古塔之後,他把我從東宮接回家的時候,我心裏不知多感激他呢,感激他沒有舍棄我這個不中用的女兒,也沒有抱怨安氏一門因我受到廢太子牽連,那時候,我真的對他感恩極了,隻是哪裏想到,在他心裏,我早就是眼中釘肉中刺了,”小安氏輕輕地歎息著,頓了頓,一邊又緩聲道,“剛回娘家的時候,夫人先是對我不理不睬,當時我心裏還嘀咕著,夫人不是我生母,但是我從小是在夫人麵前長大的,饒是夫人對我一直不冷不熱的,可是我卻一直當夫人是娘親來看,當時隻覺得自己給安氏一門丟臉了,夫人才對我這般冷待,後來沒過多久,夫人又理我了,對我比從前更親近不少,我自是感恩戴德,當時就在心裏打定主意,以後要好好兒地侍奉父親和夫人,這一輩子也不嫁人了,就留在娘家盡孝了。”

“要不是那天,長姐回門,我怕到現在還存著這樣的孝心呢,可是若不是那天長姐回門,我怕也活不到今日了,”說到這裏,小安氏苦澀地勾了勾唇,一邊又繼續道,“當年因為嫁入東宮,長姐就和我生分了,我心裏對長姐一直愧疚著,所以長姐回門,我自是高興得很,當下天不亮就到小廚房裏忙和著,做了夫人和長姐愛吃的糕點,就給她們送過去,也不知是不是天注定的事兒,我才到了後院,就聽到夫人和長姐在假山後說話,我正要上前行禮,就聽到夫人對長姐道,老爺已經同意處死那小賤人了,我一怔,知道她們這是在說悄悄話,自是不敢行禮了,忙得躲到了一邊,然後就聽到長姐狠狠道,那小賤人早就該死了,要不是因為她嫁到東宮,女兒又怎麽會和三皇子生分這麽多年?如今東宮倒了,三皇子總算對女兒又回心轉意了,隻是趙貴妃卻仍對咱們安氏一門不滿,殺了那小賤人,也算是咱們安氏一門表個忠心了,也好讓安氏一門和三皇子府再無嫌隙。”

“我聽到這裏才知道,我原來就是她們口中那個該死的小賤人,原來在夫人和長姐眼中,我一直都是個外人,還是個該死的小賤人,連父親都覺得我該死,”說到這裏,小安氏的眼淚又決堤而出,隻是這一次卻沒有哭出聲,她由著眼淚洶湧著,一邊抹著眼淚兒,一邊又繼續道,“我知道那個家我是再待不下去了,再待下去我這條命就都沒了,可是我一個弱女子又能往哪兒跑?一個安氏一門、一個三皇子府都巴巴地想置我於死地,我又怎麽可能逃得出來?那些天,我真真是吃不下睡不著,大晚上地都瞪著眼,生怕一睡著了,就再醒不來了,然後沒過多久就是真賢皇後的祭祀大典了,按照規矩我得和夫人一道入宮參加祭祀大禮,我就想到了這麽個點子,那天趁著夫人沒注意,我就偷偷摸摸跑去了慈寧宮,求太後送我去寧古塔伺候殿下。”

“我知道我這是在利用太後和殿下,可是……可是我真的再也找不到更好的辦法了,我也真的不想死啊,”小安氏吸了吸鼻子,一邊抬眼看向了龐毅,一邊緩聲道,“我知道你是殿下的心腹,對我這樣利用殿下的人,自然是恨之入骨,所以……所以你就是殺了我,也是應該,我也不會恨死,可是……”

說到這裏,小安氏再也說不下去,她把臉埋進手裏,又嗚嗚咽咽地哭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