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了墊子之後,阿醜忙得去燒水做飯了,今天做的是疙瘩湯,她一邊攪著麵疙瘩,一邊忖思著,必須得找人來砌個炕了,剛才給鍾明巍換墊子的時候,鍾明巍的腿都冰涼涼的,要是凍壞了可怎麽好?

可是砌炕就得要銀子啊,阿醜一想到荷包裏那少的可憐的銀子,就愁得跟什麽似的,不過再一想已經快繡好的那幾塊繡片,心情又好了起來。

怕什麽?

她有手藝,能賺錢啊,不但能養活鍾明巍,還能把鍾明巍養活得很好!

當下阿醜雄赳赳氣昂昂地端著兩大碗的疙瘩湯進了房來。

“一會兒,我再扶你下來試一試,”阿醜把飯碗端給了鍾明巍,一邊道,“爭取今兒咱們坐到搖椅上去哈。”

鍾明巍點點頭:“行,今天肯定能。”

昨天鍾明巍已經能挪到外堂了,差一點兒就能出門了,最後還是阿醜實在撐不住他了,這才不得已又回房了,不過顯然鍾明巍和阿醜都更有信心了。

“那敢情好啊,你可得快著點兒出去曬太陽,眼看著天兒就冷了,往後我都不敢讓你出門了。”阿醜嘴裏吃著麵疙瘩,說起話來含含糊糊的。

“這就入秋了?”鍾明巍顯然也很是驚詫,抬起頭往窗戶外看,奈何他的床離窗戶實在太遠,除了白亮亮的天,什麽都看不到了。

“是啊,在宮裏的時候就聽說過寧古塔終年苦寒,從前還不懂到底是個怎麽終年,怎麽苦寒來著,如今卻也是領教了,”阿醜一邊道,一邊扯了扯自己身上的厚褂子跟鍾明巍道,“往年這個時候在京師,我都盼著能吃冰呢,可你看看現在,我這秋衣可都上身來了。”

鍾明巍目光落在了阿醜的小褂上,瞧著那洗的都看不清顏色的麻布,心裏堵得慌,當下也沒說什麽,就悶著頭繼續吃麵疙瘩,前幾天阿醜身子不舒服,難得早上賴了床,怕鍾明巍餓肚子,就著急忙慌地做了麵疙瘩湯,本來就是圖方便隨手做得,沒想到鍾明巍卻是愛吃得很,阿醜就連帶著做了好幾天了。

“昨天是哪兒酸來著?”吃完了早飯,阿醜照舊爬上了床,手指在鍾明巍的後腰一寸一寸地摸索著,一邊問他,“這兒?這兒?還是這兒?”

“再往下點兒,”鍾明巍指揮著,“再往下點兒,再下一點點兒……”

不能再往下了,真的不能再往下了……

阿醜的臉紅紅的,手指卻還是聽話地放在了鍾明巍微微凸起的那一塊尾椎骨上頭,就聽到鍾明巍“嗯”了一聲,阿醜的臉更紅了,不僅臉紅,還口幹舌燥的厲害。

“對,就是哪裏,隻要一吃勁兒,哪兒一片就酸的厲害,嘶……”鍾明巍皺著眉道,也不知是太舒服還是實在太酸爽,嘴裏不時發出“絲絲”地歎息。

阿醜就在這一聲聲的歎息裏,愈發臉紅心跳了。

阿醜覺得自己很奇怪,從前鍾明巍光著身子,她從頭看到腳趾甲,也沒覺得怎麽著,可是自那天之後,阿醜就覺得自己不大對勁兒了,不光不敢直視鍾明巍了,還聽不得鍾明巍這時候的聲音了,阿醜覺得自己得了怪病似的,一種很怪很怪的病……

“你別老哼哼唧唧的,一個大男人家的總這麽哼哼……”阿醜受不了了,小聲嘟囔著。

然後,那“嘶嘶”聲就頓時消失了,整個房間都安靜下來了,除了彼此的呼吸,阿醜再聽不到任何聲響了,阿醜有點兒後悔了,這麽安靜是要鬧哪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