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踏進門,便聽見一片哀樂。

    阮靜怡不由得停住了腳步,連連搖頭,嘴裏神叨叨地嘀咕,“不會,不會……”

    嘴上說著不會,但身體還是誠實地往前走著。

    素紗白帳,香燭紙錢。已經披麻戴孝,在靈堂前守了一天了。

    阮靜怡微微張口,“哥……”

    聽到她的聲音,阮峻峰回過頭。他那樣一個威風的人!現如今,硬是被熬成了這幅模樣:眼睛凹陷,麵色蒼白,眼窩上覆著兩團烏青。一看就是一整夜沒有合眼。

    阮峻峰見到她,有一瞬間的失神。沙啞著嗓子,說了句,“妹妹,母親她……”

    也許是感覺相通,也許是血濃於水,阮靜怡早已明了發生了什麽。她“噓”了一聲,說道:“別說。讓母親好好睡著吧。噓。我們都小些動靜。她不喜這些嘈雜的。”

    阮峻峰紅了眼眶,看著他這神神叨叨的妹妹。她跟他一樣吧,突如其來的死訊,讓他們都措手不及。

    阮靜怡去了裏屋,換了一身素白孝衣,頭上也別上了黑頭紗。整個家裏,一片肅穆。

    柳氏的訃告已經發出去了,一晌午,斷斷續續地有人來吊唁。

    寧王那邊還遣了兩個小司來,送了兩隻花圈,一副挽聯。

    阮峻峰作為長子,是要擔起大梁的人,即使是悲痛欲絕,也隻能強忍著。家裏,需要他來頂起這個責任。來往迎送客人,都是阮峻峰親力親為。

    念著與柳氏還有些情意,但這個節骨眼,她也不便出麵來訪,也是送來了些香火錢。

    阮龍翔來的最遲。明明是與柳如雲最親近的人,阮峻峰心裏難過。

    同是男人,他明白父親這樣的舉動是代表了什麽,無非是“隻見新人笑,不見舊人哭。”相比於寧氏,阮氏的確算是個“舊人”了。

    他突然為母親這一輩子感到不值。一心一意嫁給所愛之人,最後卻換得個這樣的下場?一個女人,為了留住自己夫婿,使些手段,耍些心眼,也無可厚非。宮裏皇上的三宮六院,哪一個不是為了這些勾心鬥角?

    阮峻峰低下頭,不想讓父親看清他眼裏的感情。

    阮峻峰也還是個念舊情之人。觸景生情,他緩緩說道:“風兒,人死不能複生。此番你娘走了,也是解脫。”說罷,拍拍阮峻峰的肩膀,“大了,我兒是個頂梁柱了。”

    阮峻峰鼻子一抽,眼淚忍不住地掉了下來。說不清是為什麽掉眼淚,但他現在,心裏酸酸澀澀的,很不好受。

    阮峻峰手裏拿著一遝紙錢,抽一張,扔進火盆裏;再抽一張,扔進火盆裏。一張一張,重複著單一的動作。她隻覺得自己腦袋空空,她現在滿腦子都是亂哄哄的,沒有餘地去想,她也不願意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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