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這笨狗出去,楊戩鬆了口氣,還好,沒讓他看出異常。自己今天怎麽了,到底想試探出他什麽?煩惱地搖搖頭,不願再深究自己的心事,沉香最近大約就要去華山了,不知他要多久才能背完那五千本書。那個陣法,要耗費不少法力的,事前,多少要做些準備。

    餘下的時間,楊戩一邊等消息,一邊閉關調養。他那一場大病,泰半因為心情鬱結。如今哮天犬回來,沉香藝成救母,他多少輕鬆了些,閉關三日,一聲低嘯,又恢復了昔日飛揚的神采。

    梅山兄弟和哮天犬遣人回報,說在凡間發現了寶蓮燈的蹤跡,正在全力尋找,沉香到了華山腳下,一舉一動,也全被盯得牢牢的。楊戩問了幾句,聽到沉香敲鑼打鼓地宣揚自己上山救母時,一楞,忍不住冷哼出聲:“名師調教出來的徒弟都有這毛病,初出茅廬,就狂得沒邊,不知天高地厚!”

    這句話似乎有些耳熟?好象在關裏,楊戩留下的那個幻形也說過。

    沉香回想著當時的感受。那個幻形,在他過關時,竟掩飾不住地大笑起來,就在那一瞬間,仿佛時間倒流了去,他回到十六歲生日的那天,回到了那個湖邊。隻是當時,為什麽會有那種感受呢?司法天神不擇手段的追殺,已成為鐵一般的事實。那湖邊,那白衣的男子,隻是再也追不回來的夢境而已。

    楊戩打發走人,眉宇之間,現出隱約的笑意,信步來到殿前雲階,向空虛攝,三尖兩刃槍飛入手裏。他的神識向華山移去,法力隨著之奔泄,沉香已觸動了機關。

    他大喝一聲,槍身電抹,從左手縮回腰後,又從極不可能的角度斜挑上去。陣法正源源不斷地汲取著他的法力,按說靜坐入定是最好的選擇,但無由的,莫名的興奮洋溢在他的胸中,二十年的愧疚與隱痛,終於到了快結束的一天。他勉強平穩住心情,一路槍法使將出來,氣吞河嶽的氣勢裏,夾著行雲流水般的舒暢之意。

    汗水從額上灑下,一路槍尚未練完,他竟有了不支之態。槍身頓在地上,不再練了,他臉上的笑意卻斂不去,華山裏的一幕幕情形,如在目前。

    那孩子,終於停止抱怨,認命似地開始背書。四書五經,詩詞歌賦,各種兵法,歷代王侯將相的傳奇傳記,各路神仙得道之路等等,那都是他精心挑選出來的,隻要這孩子背得熟了,隨機領悟,將來,總不會再想著去當個鄉間員外了吧?

    結界裏已過去三十多年,沉香居然留起了齊腹的長髯。這孩子,等他真正老去時,或許就是這般模樣?楊戩有些好笑地想。不過,服了那麽多仙丹,沉香也算是神仙之體了,想看到他老時的模樣,幾乎沒什麽可能——做一世快樂的凡人,和受盡磨難成為神仙,這兩者,到底孰更合適這個孩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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