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重見舊景,老二不禁冷哼一聲。老四嘆道:“好啊,受了傷還要藏著瞞著,根本不拿我們兄弟當自己人看。原來早在他利用小玉之前,就已經處處對我們留後手防備了!”往地上呸了一口。

    匆匆去了後殿密室,楊戩再也壓抑不住,手扶在案幾上,彎下腰去,劇烈的嗆咳聲沖口而出。“偃術……”他臉色蒼白,勉強從衣袖裏取出那隻鋼環,苦笑一聲,“好厲害的偃術!兜率屹立多年不倒,果然有些鬼門道……”

    鋼環原先化成了黃怪,被楊戩擊回原形收取時又迅捷之至,直到這時,眾人才看清它形狀,亮灼灼,寬逾半尺,卻是個錕鋼臂環。哪吒神色大變,叫道:“金鋼琢,那偃術傀儡,竟是老君的金鋼琢所化!難怪楊戩大哥要用本命真元去破解!”龍八驚問:“讓勝佛吃過大虧的那個金鋼琢?是老君……老君想殺的是王母還是玉帝?”

    說話之間,楊戩已將金鋼琢收入壁間暗格,盤膝坐下調養內息。沉香在鬥室裏轉了一圈,停在案上的定魂鼎前,通過縫隙向內看去,鼎裏漆黑,隱約有幾縷紅光縈繞著,雖聚在一起,卻似極不穩定。他站起身,道:“四姨母的魂魄,楊戩驅散後又用法力強聚,雖然有所好轉,但若論凝聚還原,卻還需幾年的時間。”

    又向楊戩看了一眼,沉香忽覺好笑,道:“為破老君的偃術爭功,他已是真元大損,偏生四姨母又離不開他法力救治,楊戩這次作繭自縛,吃的啞巴虧可委實不小。”三聖母心緒復雜地聽著,搖搖頭,欲言又止。她已不太恨二哥壓華山時的絕情,但對他玩弄權術殺死姐妹,揣摩上意逼迫沉香,卻始終無法釋然。作繭自縛,沉香最近也成熟不少了,這句評論,當真是一語中的。

    月已西墜,楊戩收功起來,氣色依然灰敗。他來到案幾邊,也如沉香方才那般,看了定魂鼎半晌,輕輕嘆息一聲。

    四公主的情形,較之一年前,好了不少,但每月都須他渡入法力,消彌魂魄被強驅開時留下的後患。此舉雖有損於他自身,卻是最安全可行的法子,畢竟這女子與三妹交好,又看著沉香長大,若就此送了性命,豈不是要令他們一生不安?而且,四公主魂魄的痛苦無助,仿佛隨時都會散去的虛弱,也令他漸漸覺出了極深的愧疚。

    再有幾日就是月圓之夜了,必又要替她治傷,楊戩試著提了口內息,眼前一黑,急伸手扶住案沿。他暗自皺眉,知道這不是硬逞強的事了。若再耗費真元,沒個一年半載休想復原過來。

    再和老君交涉?雖有金剛琢在手,但此物奇貨可居,不能因龍四輕率用去。楊戩沉思片刻,目光移開,寶蓮燈忽然映入眼中。

    自老四騙來燈後,楊戩收入密室,一時也沒想過要派什麽用場。此時看到,心中一動,寶蓮燈靈力充沛,用來救治魂魄是最好不過了。至於老四等人方才的那番顧忌,細想之下也還有些道理,生死之事自己早看得淡了,但大事未定之前,卻不能真的栽在那猴子和沉香的聯手之上。沉香還太年輕,若沒有他暗中推動配合,就憑那孩子一腔的熱血,又能成什麽事呢。

    法力遙攝,寶蓮燈已飛入手裏。

    嫦娥不禁低頭去看懷裏的龍四公主,見她合著雙目,不支睡去,臉上猶帶著淚痕。那樣一間鬥室,一隻小小的鼎爐,擔驚受怕,生死不知,偏還要重新目睹一回,難怪四公主會辛酸悲憤,受激走火。這一切,歸根結底,都是那個男子權欲薰心,一手造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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