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霞悄悄爬上天空,又悄悄從西邊垂下,被天邊城市的高樓切割成了碎片,一片一片散落在我的視野裏。”

    唉,又看不到了。如果沒有那片高樓,我估計我們還能再看一個小時的霞光。我對旁邊的小天說道:“卻不看他,眼神直鉤鉤地盯著最後一片即將消失在高樓的剪影中的紅霞。”我喜歡霞光,因為我頭頂的天空總是灰白。”有陽光時灰白,沒有陽光時也灰白。”不下雨時灰白,下雨時還灰白。”隻有夜晚才會漸漸黯淡下去,暗得沒有一絲星辰。即使有時月亮掛在天際,卻也不是明月,就像被罩上了一層黑紗帳的微弱燈光。隻有在霞光浸染時,天空才會出現活躍的色調,可是,那種色調在天空的盡頭盛開後卻瞬間凋零。

    小天也感慨,是啊,那麽匆忙,就走了。

    我在草地上躺下,小天也躺下,他的頭頂與我的頭頂靠在一起,我們形成了一個180度的角。但我更喜歡用另一種比喻來形容:我們各是一條線段,在一個交點,相互凝結,凝結成一條。

    我們盯著重新變得灰白的天空,小天說道:“或許這才是天空真實的顏色吧。絢麗的霞光,或許隻是過客呢。”

    聽到他這句話,心裏突然覺得空落落的,一股莫名的憂傷像晚霞一樣悄悄滋生蔓延。我說道:“以前看過一個神話傳說,好像在混沌初開時吧,一個巨人追著太陽,不讓它落下,直到耗勁精力死去。當時覺得那人特傻,但現在,我也想像他一樣,不過我不是追太陽。我想追上晚霞,告訴她,留下來,天空會因她而美麗。”

    小天沒有說話,嘴裏像含著什麽東西吧唧吧唧的。我坐起來,看到他嘴裏正叼著一絲草葉。

    你這小子,忘了上次你的馬踩壞草地那丫頭片子怎麽教育你的了?

    他繼續吧唧吧唧的,說話的聲音變得有點大舌頭。他說道:“楊雨你知道上次雯雯為什麽會對我大發脾氣然後跑回家嗎?”

    廢話,她把她爸的草原當自己的兒女,整天小心翼翼真像帶孩子似的。你踩壞了人家的心肝人家的寶貝當然該挨批評教育了。突然覺得我的話有誹謗的嫌疑,然後趕忙改口。“說錯了,不是你踩壞了人家的心肝寶貝,而是你的馬。”草地是她的孩子,鐵馬是你的孩子,你孩子欺負了她的孩子做家長的當然應該接受對方家長的教育了。

    他搖頭,你這什麽比喻啊,我還未婚青年一個,你可別亂講,什麽孩子不孩子的,如果以後找不到女朋友我非找你。

    我是男的哎,你找不到女朋友找我有什麽用?難道還想讓我將功補過以身相許?

    他笑了,不跟你瞎掰,知道不是你的對手。那天雯雯生氣的原因是我騙她……

    什麽什麽什麽?你連她都敢騙!你是不是覺得對人生失去了興趣啊?

    去你的,什麽跟什麽啊。”我給她打電話時說你也在,所以她才肯過來玩。”可是你把我一個人扔那晾著走了,她一來就對我大吼大叫,真像你說的,沉潛艇落飛船。”

    我重新躺下,說道:“我知道了,她本來那一肚子的火是要對我發的,可惜我不在了而被你幸運的撞上了,而且還端端正正地撞在了槍口上。真是辛苦你了。”

    你是裝傻還是真傻?難道你就看不出來雯雯喜歡你?

    我沒真傻,也沒裝傻,但聽了他這句話我就傻了。那丫頭片子會喜歡我?對,她確實喜歡我,喜歡像我爸那樣變著法子折騰我,不把我弄得進骨灰盒子不開心。想想從小到大,那混丫頭有哪次對我說話是輕言細語的?每次拉開嗓門就嚷,我爸和小天的嚷法雖然都夠讓人驚訝好久了,可到了那鬼丫頭那也隻得靠一邊涼快去。她一嚷就拿出非正常的聲音,聲音過處,寸草不生。但這種聲音也不是隨時可見,他隻對我嚷而對小天說話時就溫柔很多,有時候甚至還很淑女地微笑,點頭。記得還是上幼稚園的時候,有一次這丫頭竟當選了優秀小天使。”而我很不服氣,想肯定是哪位阿姨喝多了酒才選了她,因為我爸在喝多了酒的時候才會顛倒乾坤突然溫柔一次。當一位阿姨把小天使王冠戴在她頭上後,讓她講幾句感言。”正好擴音器突然鬧別扭不發聲了,而我正在講台下麵得意呢。”瞧瞧,連擴音器都不服你當選優秀小天使。阿姨急得把擴音器敲來敲去,可還是沒反映。”然後我看阿姨的嘴動了動,似乎在說道:“那麽取消講話吧。我在下麵笑得喜氣洋洋,心想這小天使肯定在台上就哭個嘻哩嘩啦。沒想到她調節了一下氣息,不靠擴音器直接開講。”那聲音,洪亮得小操場上每個人都能聽得清清楚楚。那嗓門,比擴音器還擴音器。她身邊的阿姨笑得像我剛才哪樣喜氣洋洋,而我也愁得跟她想摔擴音器時一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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