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眾人的期盼之中,天氣越來越熱,桑葉越長越大,在春耕完後,林立將去年收集的蠶種運到了平陵縣。

繡學的婦人們可以優先領取蠶種,接著是繳納錢糧記錄良好的人家,再接著才是一般人家。

領蠶種的那幾日,縣衙和繡學門口人頭攢動,生怕去慢了就沒有了。

蠶種也不是想領多少領多少,蠶蛾產的卵,密密麻麻地分布在一張張軟布上,數量大致能算的出來,林立按照張數,對應要用多少擔桑葉,能產多少絲,做了個標記,讓人看了一目了然,按照家底需要領多少張蠶種回去。

嬌娥還讓人登記了一番,到了收蠶繭收絲收綢緞的時候,看看那家的婦人做的最好,到時候繡學還會有獎勵。

漢子們則在家中,忙著製作養蠶的用具,洗了,又用滾水燙過,放在太陽底下曬幹,將來蠶寶寶可要在這些團匾上長大呢。

有些看的蠶種多的人家,還製作了蠶台,這是一種多層的木架,上麵可以擺放多個團匾。

嬌娥和林天在縣裏遊玩,看到家家戶戶門前屋後的桑樹都長得綠油油的,院子裏擺放著洗刷的幹幹淨淨的蠶台和團匾,心裏別提多美了。

“表妹也變的這般憂國憂民起來了,你難道不相信表哥能讓他們都過上好日嗎?”林天覺得有些不解。

雖然明白嬌娥喜歡參與這些事,也在一定的範圍縱容著她,但林天始終不明白嬌娥這份情懷究竟來自何處。

嬌娥是活過兩回的人,第一回被李梅圈養在趙家,活著也不過是一塊長得精美,會吐氣的木頭罷了,隨時等著被拿去換錢換利,她那一輩子過得表麵光鮮,內裏拮據,前世如何不自在,便能體會這些窮人們眼下有多麽的煎熬。

看到自己能夠改變別人的人生,從束縛中解救出來婦人們,讓她們能夠挺直了腰杆說話,這是一種無法讓林天理解的快樂。

可嬌娥不需要理解,隻要縱容和幫助她實現心願就可以。

“表哥,我也說不清楚,焦方士不是叫我廣積陰德嗎?這也算是積陰德了吧,我看著他們因為我過得安樂,內心分外喜悅,”嬌娥笑嘻嘻地主動拖著林天的手。

林天想起來那些糟心的事,歎道:“我都忘了這茬了,難為表妹一直記在心頭,我們以後多積陰德便是。”

嬌娥走的累了,便在一個茶窠處坐下歇腳,賣茶水的老頭見是縣令和夫人,將茶碗燙了又燙,才小心翼翼地用托盤捧了上來,臉上猶帶著尷尬,道:“沒有好茶葉,委屈林大人和夫人了。”

苗公立即上前,放了五個錢,道:“叩擾了,坐坐便走。”

老頭臉上立即湧現出喜悅,但又道:“這五個錢太多了,小民在此賣一天的茶,也不過這麽多了。”

“無妨,無妨,我們人多,喝的茶水也多,老丈就當是賣了一天的茶水吧,”林天笑眯眯地道。

老頭喜笑顏開,收了錢,日後逢人就講,林縣令和夫人在他的茶窠裏喝過茶,還賞了錢。

“林大人,林大人,民婦有事相求,”一個頭上包著花布巾幗的婦女突然衝了過來,苗公立即跳了起來,手就放在了腰刀上。

婦女伏在地上,道:“栗氏拜見林縣令,不知林縣令還記得栗氏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