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姓們安靜了下來,張太仆笑著道:“無妨無妨,這些百姓攔著我的車駕,想來是有些冤獄,我一直在這裏等你來。”

林天不上套,笑著道:“臣也沒有想到駿馬監竟然惹下這麽多事來,如有需要下官做什麽得,太仆吩咐便是。”

張延壽心中暗怒,“這都是貴縣的子民,幹駿馬監何事?”

百姓們又開始吵嚷起來,“我們要告的是縣衙裏的官吏,請貴人為我們做主。”

林天隻笑不語,張延壽又無法接茬,雖然他原來是做了太守的,可眼下是太仆啊,隻差了一個字,職責相差十萬八千裏,太守管人,太仆管馬。

百姓們隻圍著張太仆的車駕吵鬧,林天等人牽著馬在一旁圍觀,就是不肯按照張太仆的設計往下走。

張太仆現在陷入了困境,他原本是想來設計人的,自然不想無功而返,讓他對著這些百姓說,有事找你們縣令去,本官不管這些事,他不甘心。

可要讓他接這些狀子,肯定還不等他回到長安城,禦史們就已經完成了一波對他的彈劾了。

林天隻是不動彈,張太仆心中大怒,回到長安城一定要彈劾林天任由刁民攔住高官車駕,不作為之罪。

駿馬監見僵持不下,擠出人群,對林天施了一禮,道:“林縣令,這些人都是貴縣的子民,請縣令大人管束一二。”

林天攤攤手,道:“他們雖然是本縣令的子民,可他們要告馬政諸事的狀,的確需要找太仆啊,本縣令無法阻攔百姓喊冤,若是太仆要審案子,縣衙的大堂可供一用。”

“可是,他們聲稱要告的是縣衙的官吏啊……”駿馬監也急了,林天口口聲聲都說是這些百姓是要告駿馬監的狀,他真是黃泥掉進褲襠裏了。

林天不相信,一副你不要騙我了的樣子,斜著眼睛道:“那你們為何不告訴這些百姓,你們是主管馬政的官吏,他們若要告縣衙的官吏應當去縣衙遞狀子啊,何況我就站在這裏。”

張太仆看看日頭越來越毒,又餓又累,真沒想到這個林天這麽滑不溜手,當駿馬監過來稟報林天的話之後,張太仆揮揮手道:“那便按照林縣令提醒的做吧。”

百姓們知道自己圍了半天,圍的原來不是管事的官,都有些氣餒,再到林天麵前,就沒有那麽大的勁了,大日頭底下曬了半日,半顆米也未進肚子,也未喝上一口水,自然沒勁再吵鬧了。

張延壽打起精神來,等著看林天怎麽斷案,若是抓住了錯處,一樣可以彈劾。

可惜林天隻說了三句話:

“你們若是來告狀的,須知道民告官需要先挨幾板子,才能上告。”

頓時有一大半的人都委頓了。

“若是告裏令的,需到裏長處上告,若是告裏長的,需到嗇夫處上告,若是告嗇夫的,需到縣丞處上告,若是告縣衙裏的屬吏的,將狀子遞到本縣令這裏來。”

“若是他們不受理,或者斷案有誤,方能上告更高一層上官處理,現在你們告訴我,你們要告狀的內容都曾經被受理過嗎?”

這三句話說完,百姓們都散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