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張千秋看來,由他帶兵攻打莎車國,順路送趙興和大宛國貴客到西域,和馮世奉帶著五千兵送大宛國的貴客回伊循城,順便給趙興開展互市撐腰,其實是一個意思。不同的是他張千秋有沒有介入。

然而劉詢選擇了馮世奉的奏章,聽說這個奏章是馮世奉和趙興二人合議出來的,劉詢還大加讚賞,認為這次出使大宛國的正副二使心往一處使,對於西域的安定和互市是一個極好的開端。

張千秋嗅出了不尋常的味道。看來劉詢是鐵了心要扶起馮家和趙家,那麽張家呢?雖然對於奪嫡不抱什麽想法,但張家的權柄能否繼續握在手中,是需要靠自己來謀奪的,沒有權柄,沒有皇帝的關愛,張家就會被拋離肱骨之臣的圈子。

趙充國這個突然發力的老臣,以及被韓增推崇備至,熟通兵法的馮世奉才是眼下阻礙張家的力量。

張延壽不知道兄長的想法,一心想將趙興折在西域,他再次求見古力,古力自從上巳節後便托病在行轅裏休養,那也不去,隻等著啟程的那一日。

匈奴的特使求見了多次,甚至還提出要和古力一同回西域的要求,但都被婉拒了。

張延壽卻很順利地就見到了古力,兩人寒暄幾句,張延壽就將要求提了出來:“古郎將人扣在大宛,西域天高皇帝遠,誰知道趙興是死是活,事成之後,張家必然替你在大漢謀福祉,請古郎三思。”

一臉病容,神情委頓的古力輕輕點頭,“古力一定不會讓張大人失望。”

張延壽輕佻瞧了瞧古力的麵容,“趙興有仙人之姿,古郎一定歡喜的很。”

“嗬嗬。”古力輕笑兩聲,“比起趙興的姿容,我更擔心的是大宛國的馬匹啊。”

遇到明白人,張延壽就放心了,作為太仆,大漢的駿馬監都在他管轄之內,互市之後,大宛必然要每年進貢汗血寶馬,便於大漢借種繁殖本土的五花馬。

從西域送馬到長安,馬匹存在損耗,若是入了大漢的駿馬監內,馬匹水土不服或者有毛病折損了,隻怕大宛就得加倍進貢。

平時還好,戰時大宛就壓根找不到拒絕大漢的理由,如今大漢與匈奴的戰爭序幕已經拉開,明白人都知道莎車國之事隻是個開始。

大宛的國力卻經不起連番送馬這般折騰,何況大宛的天馬隻有春季會下山,那時大宛人用雌馬和天馬配種,育出汗血寶馬來,這純粹是靠天吃飯。

從大宛到大漢的路途上,押送馬匹的人若是有意使壞,汗血寶馬會因為各種意外發病或者丟失,存在或大或小的人為可控的損耗。

這些看起來都是小事,但是一件扣一件,就足以讓大宛國如同戴了腳鐐般難受了。

張家在大漢的位置夠高夠重,折騰折騰大宛國,擇機進些讒言,古力一點辦法也沒有,跟著做事不一定能得好,但是拒絕就一定會死的很慘。

“好說好說。”張延壽那白淨的麵上露出了自得的笑容。

送走張延壽,一個時辰之後,阿裏給行轅外遊蕩的閑漢放了個訊息,沒多久苗公便趕到了,知道了張延壽的計謀,苗公歎道:“張家的人真是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