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宛也難辦呢,請苗公轉告林天,該如何行事,雙方得拿個主意才好。”古力斜倚榻上,金色的長發如同夕陽下的灞河水一般緩緩長長地披散下來,白玉般的腳上套著雙牛皮麵的棠木屐,微微晃著。

苗公的心神也跟著晃蕩起來,這胡人長得真是好看。

阿裏臉色有點黑,將苗公送出之後,看著斜倚在榻上,愜意地哼著大宛歌兒的古力,問:“公主打算和大漢張家為敵嗎?”

古力笑嘻嘻地道:“誰知道呢?”

“公主這是還惦記著趙興嗎?”

古力冷下臉,翻身坐起,與那暖洋洋侵瀉直下的金發相比,冷漠的如同銀子般的聲音響起,“你可還記得自己的身份?若不是你擅自與於永搞什麽決鬥,我至於如此嗎?你再如此,回到大宛,便去我父親那裏效力吧。”

“屬下再也不敢。”阿裏單膝跪下,一隻手按著身邊的腰刀,一隻手撫住心口,認真看著古力冰冷的藍眼珠,“在屬下心中,公主便是太陽,離開了太陽,屬下便活不了。”

當林天得到苗公傳來的信後,也覺得沒什麽頭緒可言,這事隻能告知趙興,由趙興拿主意了。

苗公磕嘴道:“這胡人好本事,若是你們能拿得下張延壽,大宛就不會對趙興動手,若是拿不下,你們也怨不得他,還得感謝他給趙興留了個容身之所呢。”

林天回味著古力對趙興的那點意思,苦笑一聲,苗公這話點到了位,古力這是正大光明的要趙興做好留在大宛的準備了,趙興還得硬著頭皮前去,若真有那麽一日,趙興隻怕還得仰賴古力保命。

林天懶得多想,又請苗公幫忙再跑一趟,“你去幫我問問古力,大宛王室在林家繡紡的單子究竟還算不算數,若是還想要林家繡紡的繡品,速速繳納訂金了來。”

苗公看看瘦削的林天,佩服地道:“我果然沒看錯,你也是個心狠的。”

“不如此,難道叫我阿父白忙乎一趟麽?”林天歎道。

趙興若是出了事,阿父絕不會舍下趙興獨自回長安,有個林家的商鋪在那裏照應著,總比讓趙興孤身一人留在大宛強多了。古力若是有點誠意,便不會拒絕。

果然,古力很快回了信息,兩日內將訂金交到林家繡紡,具體事宜由阿裏和林立商議。

林天將事情又在心中理了一遍,方去了姑姑家。

如今,趙家上下都在準備趙興去西域的行裝,林氏想著兒子這麽點大就要去西域,雖有哥哥陪著,也還是不放心,總在半夜哭醒。

趙義忙著哄林氏,又擔憂著林氏肚子裏的小的,丞相長史比起丞相征事位高權重,事情又多了不少,魏相病愈之後,身體大不如以前,趙長史忙得團團轉,家裏的事情都由嬌娥在打理。

見了林天,趙義才醒過味來,趙家的富貴便如同建在流沙上的宮殿,隨時都會崩塌。

趙興卻一點都不意外,隻是笑著囑咐:“天哥,我走了之後,你得幫我守著趙家,尤其是嬌娥,你萬萬不可負她。”

“表哥……”林天不知道說什麽好。

“阿父,你也別擔憂,家裏的錢財如妹子說的已經夠花了,仕途上能走多遠走多遠,千石的位置不也已經達到了嗎?對於父親來說,更高的位置意味著更高的風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