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延年從未想過有一天,栗氏這個小女人會什麽也不顧地跳出來咬他一口。

一直以為即便榮畜死了,栗氏也不會流一滴淚,而是更加一門心思等著進嚴府過日子。

看到栗氏抱著孩子跪坐在這裏,口口聲聲說著要丞相做主,要去為榮畜收屍,今生再也不出現在長安城,嚴延年氣的發抖。

這算什麽,回想這兩年自個就像是個笑話,為了她置屋藏嬌,一次又一次應付著榮畜的勒索。

眼下,栗氏卻要為死去的榮畜守起節來了。

女兒癱在地上又發起了病,嚴夫人呆滯地在一旁守著,嚴延年也顧不上看,隻睜著一雙血紅的眼睛瞪著栗氏。

聽栗氏報出了敏行裏,他知道不承認已經不可能了,那敏行裏是瞞著李氏置辦的產業,寫的自個的名字,雖然每次去都很隱蔽,但是栗氏在那裏住了一年多,周圍的鄰居都相互認識。

隻要一查一個準,栗氏這是毫不留情了,連愛巢都交代了出去。

麵子裏子都被人扒完了,背後還被最看重的女人深深戳了一刀。

嚴延年的眼球血紅,但栗氏毫不在意,榮畜都死了,她還有什麽可怕,大不了帶著孩子一起死,對不起她和榮畜的是嚴延年。

魏相家的大奴同情地看了看嚴大人,方才小奴來報,魏相派了丞相長史來處理此事。

丞相長史和嚴延年曆來不合,魏相大人是知情的,難道嚴大人已經被放棄了?

魏家大奴往後退了一點點,等著丞相長史來接攤子。

做大奴的都是頭上點一點,尾巴能搖三搖的人,伶俐的緊,最擅長揣摩家主的心思,這番猜測正確無比。

若是以往的魏相,可能還會因為憐惜嚴延年的才幹加以遮掩,但現在的魏相,本就恨不得找個機會發落這隻狼,怎麽還會放過這個送上手來的機會。

在魏相看來,趙廣漢果然是個人才,將嚴延年的外室請了出來,這麽一鬧便將丞相府和京兆尹都從榮畜之死中解脫了出來,謀劃者嚴延年也沒有落個好。

隻是如今的趙廣漢真的和以前不太一樣了,連內宅婦人的手法都用上了。

魏相一邊笑容滿麵地送客,一邊慨歎,還好今日和對方達成了協議,若是趙廣漢不管不顧的將這份竹簡送到了皇帝手中,再加上這麽一鬧,皇帝是會相信誰呢?聖心難測啊。

另一側的馬車上,趙廣漢也在驚歎,這內宅之中的手法怎麽用在這裏就是這麽好用呢。

若收集嚴延年的罪證,怎麽也得費時費力吧,這一手繞道而行,直接就將了嚴延年一軍。

還需要證據嗎?

榮畜死了,嚴延年的仕途也斷了,這比死了還難受吧,後麵還有的受呢。

“回京兆尹府。”,趙廣漢掃了眼不遠處站著的二郎和林天,讓他們在這裏看著吧,自己還要趕回去收拾那些拿著榮畜的屍體作亂的遊俠呢。

林天雖然嫩了些,卻有著獨到的聰慧,竟能想得出這個法子來,前一陣子也沒有因為趙家有難而避了去,是個好的,京兆尹府最需要這樣的府吏。

趙廣漢滿意地笑了笑,悄悄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