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天歌說:“喬總,我知道你的苦處,可是客戶不管這些。你知道他們說什麽嗎,以後賣一份《海江都市報》,搭一塊小香皂,看黑了手好洗一洗。”

    喬大洪苦笑著說:“向總,我何嚐不想讓報紙印得透亮些?可是錢呢?這兩年,我淨剩和社領導磨嘴皮子了,領導一句要有大局意識的回答就把我打發了,《海江日報》是一號工程,得保,《海江商報》是集團的糧倉,得保,《海江時尚周刊》要打周邊省份,得保,最後受委屈的隻能是咱‘海都’了。印力達不到,唯一的辦法是按照實力排隊,結果就是咱們永遠殿後。”向天歌說:“這就叫惡性循環。喬總,我看解決問題的辦法隻有一個。”喬大洪說:“說說看。”向天歌說:“引資。你知道現在不少民營企業都想介入媒體,把這一行叫做朝陽產業,看成新的增長點,就像應酬多的單位要開個飯館肥水自流自田一樣,有了一個媒體,經營好了不但可以賺錢,還有了一個傳遞聲音的陣地。咱們是試點單位,不充分利用政策就等於沒有政策,好像捧著個金碗倒去要飯一樣。”喬大洪問:“向總,你有這樣的線索嗎?”向天歌說:“你知道李彩妮嗎?”喬大洪說:“在海江,能有誰不知道那個‘愛天使’服飾的老總?”向天歌點點頭說:“他們是做品牌的,‘海都’的口號又是‘過有品質的生活’,如果能夠聯手,不是天作之合嗎?”喬大洪若有所思地說:“還真是個好主意,向總,你先幫我摸摸底,如果李彩妮有意,集團的工作咱倆一塊兒去做,再不找出路,集團也吃不住勁了,死馬當活馬醫,還能有什麽辦法呢?不過,實打實地說,如果一年之內集團能有3000萬的投入,很多難題都會迎刃而解。”向天歌說:“去年,我在日報的‘經濟人物’版給李彩妮發過一個整版的稿子,明天我先和她談一下,她是個很爽快的女人,我正準備以‘海都’的名義和她談幾個項目,成與不成都會很快有回音的。”喬大洪說:“好,向總,如果促成了,你就是‘海都’走出困境的一號功臣。”向天歌笑了:“喬總,咱們已經是並肩的一對馭手了,趕著‘海都’的三駕馬車,用不著再分彼此的。‘海都’好了,大家都好。”不知不覺間,兩個人竟然聊到半夜,困得幾個服務員趴在桌子上睡著了。一看時間不早,喬大洪說今天就先到這吧,有了消息再詳細地議一議。出門來,夜風把兩個人吹了一個冷戰,喬大洪開上車先走了,向天歌站在路邊,撥通了葉子凡的電話:“我剛和喬大洪談了一晚上,他的表態還是蠻積極的。”葉子凡睡意朦朧地說:“向總,官場上的那一套,你未必是喬大洪的對手,我先不給你潑冷水,咱們聽其言,觀其行,我敢打賭如果你不再提起,你們今天的議題將永無下文。” 向天歌沒再說什麽,上了車,狠轟了幾下油門,開進了茫茫夜色。

    11月30日下午3點。運營小組的五個人端坐在會議室裏,一言不發,隻盯著財務總監曹明亮手中劈啪作響的計算器。會議室的一麵牆上,噴繪了一艘劈波斬浪的航空母艦,上麵寫著八個大字:品質“海都”,“億”鳴驚人!向天歌在心裏一遍遍默念著這八個字,那是他代表運營小組向廣告部提出的奮鬥目標,大幹八個月,力爭全年廣告額突破億元大關。

    反複核算了三遍,曹明亮終於得出了最後結果:截止到十分鍾前,財務收款總額離每月必保的750萬元任務還差五十一萬五千元!

    向天歌不易覺察地笑了一下,很短促,也就是嘴角微微往上揚了揚,沒有人注意到他表情的變化,隻有他心裏清楚,曹明亮報出的差額和他昨夜在家裏算的數字僅僅差了六千多元。他的這一抹笑裏包含著極其複雜的內容,既有對自己的欣賞,也有對自己的憐惜,欣賞的是他一個新聞人終於變成了精於算度的廣告人,憐惜的是每月750萬元的任務像是一座無法推開的大山,著實地壓在他的背上,每月的最後一天,都是他的過關日,財務室以這一天的下午四時三十分為限,在此之前的所有進款算作當月收入,然後報到集團財務處,從接手《海江都市報》,運營小組連續6個月按時搬掉這座750萬元的任務大山,可是剛剛搬掉,睡過一覺,日曆翻到一號,新的一座山又橫亙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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