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那男孩兒的頭正虛弱地點到亞述的背上。

    他太疲倦了,重傷後的他都無法堅持坐穩。麥田一戰消耗掉了他最後的精力。以致這一戰後,他幾乎一直處在半清醒狀態。

    麥田中,他們獲得了全勝。在他的幫助下,亞述得以誅殺了粘兒罕。然後,稍作休整,他們就一直在向脊骨橋飛馳。

    還在幾裏開外,亞述就看到了漫天的火光與煙。

    ——今日午後,碎石坡下,他們是把呼汗旅的先鋒部隊粘兒罕部下引入岔路,引向幾裏外的麥田後才費了好多周折一一狙殺的。

    這是一場無聲的誘殺。

    在他們還在進行著那場誘殺時,那木的主力部隊就已通過了碎石坡,向脊骨橋長驅而去。

    亞述望著遠處橋頭的煙與火。

    那是一場真正的人間鏖戰。他心頭的熱血湧起。

    可這時,那男孩兒頭輕輕地在他背上一點。

    麥田一戰後,亞述讓他睡了兩個小時。可這短短兩個小時的休息,目前看來還是太短了。

    他這時又睡著了,亞述停下馬,不想再用顛簸打擾他的睡眠。可那男孩兒馬上感覺到了,他睜開眼,蒙矓地說:“怎麽,又是出場的時間到了嗎,叫那些尊貴的魔神們再等等吧。”

    亞述一愣:他是在囈語嗎?

    接著他看到那男孩兒清醒過來,一雙眼銳利地盯向自己的眼,似是終於明白自己無意間說出了什麽,也似在痛恨著自己說過的話,更痛恨那話被亞述聽到。

    他那一霎的神態像一頭發怒的小鹿,柔弱的自尊的犄角與狂悍形成了強烈的對比,讓亞述恨不得自己天生應該是個聾子。

    亞述的心都不由抖了一抖。他低聲道:“還要去嗎?”

    他是一個戰士,從來沒曾想過逃避。可這一刻,見到那男孩兒的神色,感覺他原來是如此地厭惡這場征戰。他真的想護著他就此逃開。他們兩人已幾乎盡殲了呼汗旅的先鋒部隊。這個事實,甚至讓亞述都無法相信。可接下來麵對的,無疑是更凶險的決戰。

    隻聽亞述溫言道:“也許,你的傷太重了,你也太累了。歇一歇吧,不能什麽都讓你來,我一個人去。你已經做得很好了,連呼汗旅那麽勇銳的先鋒都被你殺盡了。”

    男孩兒似乎還沒全從他那疲憊的夢中恢複冷靜,他低低地道:“不是我殺的,記著,他們不是我殺的。我答應過媽媽,永遠不傷害人,無論我擁有多強的法力,永遠都不親手傷害人。”

    亞述愣了愣:媽媽?

    那男孩兒卻一下清醒過來,冷靜地道:“他們是你殺的。我是一個法師,我不能殺人。就是堂本也是自化為石的,不是我想殺他。因為,我隻能製造幻象,分化兵力,抵擋進攻,幫助你療傷、恢複體力。所有的征戰都還要你來。”

    “同時也因為,隻要殺了人,我的法力就會損失大半的。”

    然後他鎮定了下才道:“還等什麽,我命令他們堅守到子夜,那也就等於承諾:在子夜之後,援手一定要來!”

    他年紀雖小,可下達命令時,卻有著別樣的睥睨之氣。亞述也不敢違抗。

    亞述提韁的手一抖,馬兒又開始在險峻的通往河穀的路上飛馳。

    他無法違拗他的法師的話,他隻能從命。卻聽那個男孩兒疲倦道:“他們這次護隊的不是法師,而是一個巫師,驅鬼的巫師。我最恨的就是鬼了,那些汙濁的、說不清是幹淨還是髒的影子。對付它們,無論如何,最後總會讓你覺得髒了自己的手!那是我也不懂的一個行當,有著相當詭秘的巫術。他叫索多。”

    “一會兒,也就是我們今晚最重要也是最後的任務,就是你要殺掉三個人。隻是三個人。他們是呼汗旅的旅長那木,他死後,呼汗旅的指揮馬上就會交到一連長查瑞手裏,你一定要在他的指揮權沒拿到前就殺了他,接著,你要殺掉他手下的一排排長胡魯。我們不可能跟他們三百餘人對決,但我們可以喚起他們的恐懼感。這一條線式的統領鏈被我們打斷後,他們必亂。那就是我們今晚獲勝的唯一希望。”

    亞述繃緊了下顎,認真地聽著男孩兒的每一句話。卻聽他笑笑說:“可是,你是絕對不可能殺掉那木的,甚至,你殺掉那個最小的排長胡魯的可能性也隻有四六開。我見過你的劍術了,你出自‘禦馭雙流’一門,可是,你的‘禦鈍流’修為還不到家。那木可是火焰流的頂尖高手。何況,一會兒,我要盡全力擾亂他們,沒有餘力給你療傷了。而你,必須要靠自己的力量殺掉他們三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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