麥田裏的一戰勝得出奇的順利。可脊骨橋前的一戰卻像是永無盡頭的夢魘。

    脊骨橋的橋頭堡中,駐紮著十四名死士。他們都是盧多將軍屬下最精銳的兵士。在他們受命回防時,他們的心中都有著近乎絕望的感受。

    這一種感受還不全是因為死亡的恐懼,而是因為他們感到,就是拚了一死,他們也無法與強大的呼汗之旅相抗,無法保護住他們所要保護的。

    但盧多將軍對他們說:“這是國王的命令。”他歎了口氣,“雖然,我也不知道那個男孩兒法師的能力。但,起碼有一點:在這一刻挺身而出,說明他身上有著一些讓我們這些軍人不得不佩服的勇氣。”

    沒人會反對盧多將軍的話。但在回防的途中,一向為人尖刻的伊法卻冷哼道:“說他勇敢,還不如說他愚蠢。兄弟們,可能這一次要碰到我們這一生碰到過的最愚蠢的魔法師,與最胡鬧的小孩兒了。”

    他忽然嘿嘿笑了起來,看了一眼身邊那個傻大個兒列夫:“列夫,這孩子的傻勁兒像你,是不是你前幾年在蘭林郡和那個最傻的不要寶石隻知要硬幣的妓女生下的小孩兒?”

    旁邊人都哄笑起來。

    列夫是個勇敢且力大的武士,隻是一向有些呆呆的。

    同伴的笑也不是惡意的,隻是在即將到來的凶險前緩解一下內心的壓力。

    列夫不知別人是玩笑,他呆滯的眼裏升起了悲哀,淚水就在眼眶裏打晃。他悶著聲音說:“那個孩子,他死了。伊法,你看到過的,在他母親生他時,母子兩個都因難產而死了。”

    如此高大、恨不得有別人一個半身高、壯碩得像頭公熊一樣的漢子被一句話惹出淚水,怎麽看都有些滑稽。

    但這滑稽中卻有著更深的淒慘。連一向尖刻的伊法都說不出什麽話了。隊長羅亭悶聲道:“別鬧了,前麵就是脊骨橋,那個法師說,要在這裏跟我們會麵。”說著,他伸手撫慰地拍了拍列夫的肩。

    這一切都還發生在兩天前。但從聽到那男孩兒法師讓他們防守的是脊骨橋後,這一隊武士的心中就多少產生了一點兒敬重。

    脊骨橋距離西裏城隻有七裏,卻是凶險的伊水河上唯一的險峻所在。伊水河上不止一座脊骨橋,但隻有這一座最堅固。其餘的相距稍遠。

    見到那男孩兒時,那個男孩兒背著身子——伊水河流經脊骨橋時,是在一個很深的峽穀,兩邊都是連綿不絕的山。

    而山風是如此之大,大得幾乎撕衫裂帛。那男孩兒身上稍嫌寬大的衣衫就在風中振翅欲飛,一對瘦小的肩膀孤零零地橫在那裏,讓列夫一見之下就對他產生了一種親切感。

    但那男孩兒的身影隻讓旁人覺得詭異。

    那男孩兒似乎也自知自己的儀容不足以讓這些曆經凶險、從諾丁漢結界外招募來的武士們信服,所以索性背過臉。

    伊法皺了皺眉,他心中起了一個念頭:他要試試這男孩兒魔法師!

    他的身形一向輕便靈快,見那男孩兒始終背著身子,他就偷偷欺向前。在他正打算嚇唬那男孩兒時,猛地,天空中一陣破風之聲,一頭蒼鷹猛地從雲端俯衝下來,鐵羽鋼喙就啄向伊法的臉。

    伊法大怒,他腰裏就是快劍。

    可以他的輕快,還是被那鷹翅狠狠地搧了一下。

    他是個個性促狹的人,手一抖,腰間的軟劍就掣了出來,一劍長擊,那鷹哀鳴一聲,已被傷了翅膀,歪歪斜斜地受創而去。

    隊長羅亭悶聲道:“伊法,你要幹什麽?”他看出伊法剛才的動向分明想把那男孩兒推落到山崖下。

    伊法臉上這時紅腫地墳起一片。他心下憤怒,口裏也就沒有遮攔地道:“我是要試試他!”

    “哼,說是漢子,說是愛國,可他們別想光用這兩個詞就套住我。老子可以死,但要死得明明白白。鐵流人可不是好對付的,沒有試過的話,我還不想輕易地就把命交在這該死的孩子手裏。”

    “天知道他是不是這天底下最無知的蠢材!”

    羅亭一時也說不出話來。他知道,他的增援小隊正麵對著他擔當隊長二十餘年來最艱難的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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