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五、泄漏秘密

特·葛朗維伯爵笑著說:“這個問題,我們三個人是徹底了解的。我不願意跟我那位太太一起生活。賽裏齊的太太不願意跟賽裏齊一起生活。至於你,奧太佛,太太又把你丟下了。我們三人合起來可以包括夫婦之間所有的難題;將來要研究離婚問題的話,我們就是個現成的委員會。”奧太佛的叉掉在玻璃杯上,把玻璃杯打破了,盤子也打破了。他臉白得象死人一樣,向葛朗維狠狠的瞪了一眼,又在眼梢裏對我瞟了一眼,被我發覺了。

特·葛朗維接著說:“對不起,朋友,我沒注意到莫利斯。我跟賽裏齊兩個先做了你的證人,後來又做了你的同黨。我以為讓兩位年高德劭的教士聽到是沒關係的。”

特·賽裏齊先生把談話轉了方向,講他怎樣的想討太太喜歡而終於沒成功。根據這位老人的結論,人的好感惡感是不可能定出規律來的;社會的法律隻有和自然界的規律接近的時候才能說最完滿。但自然界從來不管心靈的結合,人類能夠傳種,自然界的目的就算達到了。所以現在的法典把極大的伸縮性付諸偶然是很聰明的辦法。隻要有男性的承繼人,取消女兒的承繼權的確是很好的修正:一則免得種族退化,二則減少不合理的婚姻,使男人找對象的時候隻著眼於德性與容貌,而夫婦生活可以幸福一點。

然後他做了一個表示厭惡的手勢,說道:“可是一個國家把七八百名議員集在一起,還有什麽辦法改善法律!……至於我,雖然我自己犧牲了,至少還有個兒子將來能承繼我……”

我舅舅接著說:“一切宗教問題丟開不談,我要向閣下提出一點,就是自然界隻管叫我們活著,社會卻應當給我們幸福。伯爵,你有沒有孩子呢?”

“我,我有孩子嗎?”奧太佛伯爵的聲音口吻變得那麽厲害,使大家不敢再談女人與婚姻問題了。

喝過咖啡,兩位伯爵和兩位神甫看到可憐的奧太佛鬱悶之極,便悄悄的溜走了;他連客人陸續走掉都沒發覺,坐在壁爐旁邊一張靠椅裏,喪然若失。

等到他發見隻剩我們兩個人的時候,他說:“現在你知道我生活中的秘密了。我結婚以後三年,一天晚上回到家裏,從仆人手中拿到太太一封信,聲明離開我了。信寫得相當有骨氣,因為女人的天性使她一方麵犯這種可怕的過失一方麵還能保持某些品德……現在大家隻知道伯爵夫人在船上遇險,以為她死了。我隻身獨處,已經過了七年!……好了,莫利斯,今晚上不談了。等我不怕和你談這問題的時候再談罷。一個人害了多年的病,一朝有了轉機倒反受不了。好轉的現象往往象害了另外一種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