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六、一位國務部長的自白

我心裏亂糟糟的去睡覺,因為疑團非但沒廓清,倒反越來越重了。一個象伯爵那樣性格的人和一個由伯爵挑選的女人之間,決不會鬧些瑣碎無謂的糾紛,所以我預感到必有些古怪的內幕。伯爵既是一個如此高尚,如此可愛,如此完滿,如此多情,如此值得人家愛的男人,那末促成伯爵夫人離開的事故至少也是很特殊的。我在隧道上麵走了多年,特·葛朗維先生的一句話仿佛在隧道中丟進了一個火把,雖然沒照清楚,但已經足夠使我注意到隧道的深廣。盡管不知道伯爵痛苦的深度與慘酷的程度,我可明白了他痛苦的性質。細細推敲之下,我不禁墮入一切有情人都可能有的朦朧半睡的境界:伯爵的發黃的臉,幹癟的太陽穴,大規模的研究工作,常有的出神狀態,結了婚的單身漢一切生活上的細節,登時變得通明雪亮,突出來了。噢!可憐的主人,我多麽喜歡他啊!他在我心目中顯得崇高偉大。我仿佛讀到一首傷心的詩,看出我一向認為麻痹的心其實永遠在那裏活動。極度的痛苦不是常常會變成靜止的嗎?這位大權在握的法官有沒有采取報複行動呢?是不是在那裏咀嚼他長期的苦難呢?沸騰不已,達十年之久的怒潮在巴黎不是一件大事嗎?從那次慘變以後5奧太佛一向是怎麽應付的?我們這時代和過去大不相同,私生活已經變了一個社會問題,所以夫婦的仳離更其不幸。我們兩人考慮了幾天,因為深刻的痛苦也有它的羞惡之心;可是有天晚上,伯爵終於音調很嚴肅的和我說道:“你別走!”

以下大致都是他口述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