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克萊門斯,一個充滿傲氣、自尊心極強的老人,怎能經受這一打擊,又怎能安於現狀,放棄夢想,抱著已逝的光榮,成為眾人憐憫、談論的對象呢?於是他把一家人召集起來,攜兒帶女,艱難地跋涉,走向當時所說的“西部”。西部是一片處女地,也是美國人致富的希望。向西,向西,一直向西,老克萊門斯最後才把帳篷搭在密蘇裏州的佛羅裏達小鎮。

    在佛羅裏達,老克萊門斯開一家小酒店,店很小,五六個架子上掛著幾捆零頭印花布,櫃台後麵有幾桶鹹鯖魚、咖啡和新奧爾良的糖,牆角邊散放著掃把、鏟子、斧子、鍬、耙子之類的什物。牆上還掛著一些便宜簡單的男式的、女式的帽子和鐵器皿。屋子另一頭還有一個櫃台,放著幾袋子彈、一兩塊幹酪、一桶奧爾良糖蜜和本地產的散裝威士忌酒。孩子們隻要花5分錢或1角錢買東西,就可以吃到放在桶裏的一點糖。女人們買幾碼印花布,除了免費招待一杯有糖和乳酪的茶以外,還可以得到一團線。男人們來買什麽,就請喝一大杯威士忌。

    老克萊門斯在佛羅裏達開店若幹年,運氣還是不行,當然,馬克·吐溫的誕生是個例外。

    不久,老克萊門斯率領家人遷到了漢巴尼爾,運氣好了一些,升到了治安法院這樣的身份,並被選為塞羅格特法院的書記官,當時他發的傳票誰也不敢不理不睬。

    在漢尼巴爾最初的幾年,老克萊門斯做事一絲不苟,兢兢業業,幹得非常不錯。可是厄運叫他再一次跌了一跤。他給艾拉·斯托特作保人,可是艾拉卻溜走了,故意鑽新破產法的空子,這樣,他就能舒舒服服地過一輩子,直到他死去。可是這一下子可毀了馬克·吐溫的爸爸,害得他窮了一輩子,直到他死去,還逼著他的子女為生活而繼續掙紮。不過,當老克萊門斯一想到田納西州的田地,仿佛就看到了希望。即使他躺在病床上,即使他臨危的時候,一想起那埋著金子的地,他就會興奮起來,眼中充滿憧憬的激動,他總是說,這塊地不久就會讓大家發財,過幸福日子。他正是懷著這樣美好而堅定的信念戀戀不舍地離開了人世。

    馬克·吐溫一家把熱切的眼睛轉向田納西州。不論在他們流浪遷移途中或者是在或浮或沉、騷動不安的時候,他們的眼睛總是盯住了那個方向,越過了大陸,越過了海洋,懷著古老的希望,懷著有時高漲、有時消退可是卻永遠不熄的信念就這麽盯著。

    老克萊門斯的臨終遺言就是:“守住這片地,等待時機,不要給人家騙走了。”還有一個人如老克萊門斯一家一樣熱切地盯著這塊土地,他便是小克萊門斯媽媽所愛的堂兄弟詹姆斯·蘭頓,每當他提到這片地時常說,並且說的時候總是那麽興奮:“這裏邊可有幾百萬啊,幾百萬!”雖然他說任何事情都是這個說法,但這次他說對了。在馬克·吐溫的諷刺小說《鍍金時代》中的塞勒斯上校就是以他這個舅父為原型的。

    《鍍金時代》中的塞勒斯上校是一個利欲熏心的小市民,他沒有什麽從事正當職業的願望,更不想付出辛勤的勞動,整日沉醉於那些冒險計劃和虛幻的事業中。為了發財,他做過繁殖騾子、販賣黑奴等投機買賣,結果都以失敗告終,弄得一日三餐都難以維持,餐桌上隻有“冷水和一盆生蘿卜”。然而他不怕失敗,忍受著貧苦生活的磨難和接二連三的打擊,繼續準備著製造永動機等計劃。因為他認為“空氣裏到處都有財發”,隻要一樁計劃成功了,就能發上一筆大財。塞勒斯上校正是當時那些不切實際、熱衷於幻想、一心一意想發財致富的小市民的真實寫照,是“鍍金時代”培植起來的典型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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