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繼飛心頭惴惴不安,立即放步奔上嶺去,果然有一幢破舊的山神廟,掩映在蒼鬆翠柏間,但他的目光卻被一株古鬆吸引過去。

    古鬆虯枝舒展,高聳入雲,顯是一棵千年古鬆,但吸引嶽繼飛目光的,並不是這株古鬆,而是古鬆之下,一個俏麗動人的身影。

    她坐在古鬆下的一個石凳上,半托香腮,若有所思,嶽繼飛的腳步聲,似乎絲毫沒有引起她的注意。

    夜風輕拂著她雪白的衣裙,吻著她柔軟的秀發,而她本人卻象一尊美麗的塑雕,坐姿始終沒改變一下。

    嶽繼飛此時離古鬆約莫五丈不到,月色雖然不甚明朗,但以他絕頂的內功,對她俏麗的背影依然瞧得十分明白,就是不認得是誰!

    正思忖間,白衣少女忽然清聲道:“嶽少俠別來無恙,還認得小妹麽?”

    “認得?”嶽繼飛奇道:“姑娘是……”

    白衣少女轉過身來,微微一笑道:“嶽少俠真可是貴人多忘事,你不記得白雲麽?”

    嶽繼飛身子一顫,來時千想萬想,他可就將天山雪山神尼的關門弟子白雲沒想到。

    在祁連山上,師父杜鵬程為使嶽繼飛武功博采眾長,常請雪山神尼和不死童姥上山教自己的武功,白雲小時候也隨雪山神尼來祁連山上住一段時間,那時他,杜芳芳和白雲三人年齡還小,所謂黃毛丫頭十八變,十來年不見,白雲已然出落得楚楚動人,容光麗人,帶著天山之上的絕世風姿,象株搖台仙草,出水白蓮,縱然用盡讚美的詞句,也是難描難畫。

    嶽繼飛心頭大喜,忙道:“雲妹,你也下山了?”

    白雲嫋嫋婷婷的站起身來,露齒一笑,道:“嶽大哥可想起來了?”

    嶽繼飛道:“想起來了,想起來了,隻是沒想到雲妹落得如此傾城傾國。”

    白雲俏臉一紅道:“人說世俗是個大染缸,嶽大哥下山不到一年就給染黑了。”

    嶽繼飛一窘,道:“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想不到文靜的雲妹也這般伶牙俐齒,彼此彼此。”

    白雲道:“嶽大哥能如約前來,小妹感到非常榮幸,得罪之處,望大哥鑒涼。”

    嶽繼飛哈哈一笑道:“雲妹,你弄得我一氣好笑,渾不知約我者是誰!嗯,你為何不直接進去找我?”

    白雲菀爾一笑,道:“當時嶽大哥正和麗人相約燈前,喁喁而談,小妹就算再任性,也不可失了這個禮數!”

    嶽繼飛笑道:“雲妹取笑我了,待會我自當引見小玲子與你認識,她是‘神手無影’的女兒,我想你們肯定會投緣的。”

    白雲道:“你怎知我要隨你去呢?”

    嶽繼飛一愕,道:“雲妹下山可是有其它要事,怪我唐突了……”

    見嶽繼飛神情尷尬,白雲格格嬌笑道:“看你,要說要事麽?就是找你,你話又沒說錯,何來唐突,我隻是問問你嘛。”

    嶽繼飛心頭一鬆,繼而又奇道:“找我?”

    白雲點點頭道:“師父和杜師伯以及不死童姥已閉關修煉,我是被三位派下來助你的,其實,我早下山了,並且我倆還見過麵。”

    嶽繼飛腦中靈光一閃道:“我知道了,那日在南昌是你救了芳妹,並贈天山雪蓮,我說誰還會有天山雪蓮!”

    白雲嫵媚一笑道:“沒想到吧?”

    嶽繼飛道:“這麽說剛才山下的五位師姐妹也是你帶的?”

    白雲道:“對不起,為了證實江湖傳言,不得不讓五位姐妹作一次大膽的試探!”

    嶽繼飛一愣道:“什麽傳言?”

    白雲道:“江湖之上,說嶽大哥已作了血刀傳人,並傳言血刀傳人為殺人不眨眼的凶煞惡魔,小妹卻希望眼見為實。”

    嶽繼冰歎道:“欲加之罪,何患無詞,血刀傳人隻是被其些狼子野心的人用作挑起江湖浩劫的一個幌子罷了。”

    白雲道:“我信得過你,不過杜師伯似乎對你未卜先知,他還讓小妹給你帶一句話。”

    嶽繼飛忙道:“師父對我有何明示?”

    白雲道:“杜師伯說,大丈夫立身處世,當以大義為重,道義放兩邊,良心可對知,不在平名份,放手一搏。”

    嶽繼飛心中好不感動,說道:“知徒莫如師,多謝雲妹給我帶話。”

    白雲微微一笑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嶽大哥感慨頗多。”

    嶽繼飛感慨道:“的確,我無明無刻不在懷念祁連山那段兒時的歲月。”

    兩人談了一些兒時的趣事,是的,世間最寶貴,最難熬的就是一個人那幸福的童年,兩個兒時的夥伴異常興奮,時間已不存在任何的隔核。

    突然,白雲似是想起了什麽,說道:“我還差點忘了,這個你可認得?”說著她探手入懷,取出一個小包交給嶽繼飛。

    嶽繼飛接過一看,不覺麵色大變。

    那是一方絲帕,包著一塊釧形的金牌,牌上鑄有字跡,但絕非中原文字。

    絲帕的一角,織有一隻栩栩如生的蝴蝶,不必細瞧,一看就知是芳芳所有之物。

    嶽繼飛驚道:“雲妹,你見過芳妹?”

    白雲點頭道:“就在妝月前,我見一個金人模樣的人挾著芳姐姐急奔,芳姐姐顯然是被那人點了穴道,不由分說我們就上前救人,可那金人喇嘛武功極高,縱是我十幾人聯手,還是讓他逃了,我們劫下了這塊金牌及芳姐姐的衣角。”

    “金人喇嘛,那可是魏邦良派的人,這麽說芳妹已落到九龍幫的手裏了。”嶽繼飛急急道。

    白雲道:“九龍幫的總壇頗為神秘,不知是在何處?”

    嶽繼飛道:“聽師父講,那九龍幫的總壇在西北大雪山中,橫斷山脈舒爾嶺拉庫南麓,此處山嶺綿亙,林莽處處,行走十分不易。”

    白雲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任他是龍潭虎穴,我們也要去闖闖!”

    見白雲如此說,嶽繼飛也不免豪氣一生道:“對,我們直搗黃龍,一舉摧毀魏邦良的狼子野心,救救師妹。”

    嶽繼飛將白雲眾姐妹帶回與小玲子相見,白雲和小玲子兩大美女,果然十分投緣,兩人吱吱喳喳的說了一晚。

    第二天一早,二十三匹駿馬,馳騁在京卞道上。

    而此時血刀傳人之名早已不脛而走,在血刀下喪生的親人師友,正在奔走呼嚎,冀圖集江湖之力量合殲血刀傳人,九龍幫則融山觀火,心等兩敗俱傷之後,則來個漁翁得利,以圖一統江湖。

    於是整個江湖暗潮洶湧,呈現一種空前未有的動蕩局麵,隻要是江湖之人,不論他具有何等身份,沒有一個不卷入這場浩劫之中的,可被江湖同道視為煞星魔頭的血刀傳人嶽繼飛,卻對當前處境渾然不知。

    嶽繼飛帶著小玲子,白雲、八護衛及十二劍女縱馬急奔,忽然八大護衛之一的關允欽稟報道:“稟主公,前途有警。”

    嶽繼飛點頭道:“知道了。”他聲音平淡,因為他知道,越發在這種場合,作為主公的更要鎮定。

    等關允欽歸隊後,白雲道:“嶽大哥,讓我去會會,看看是何方神聖。”

    嶽繼飛知道她下山久未和人過招手癢,微微一笑道:“好吧,不過得饒人處且饒人,若非萬不得已,不可趕盡殺絕。”

    白雲道:“知道了。”話音未落,她已一抖韁繩,徑率十二斂女向前飛騎急馳。

    馳出兩箭之地,隻見眼前的官道左倚高山右臨絕澗,好一個險惡的所在。

    官道前麵已有二十餘名的大漢一字排開,擋住了去路。

    險道右前方是一片嶙剛的怪石,荒草沒徑的山坡上三十餘名的大漢,正在嚴陣以待。

    白雲勒住馬韁,向山坡之上招呼道:“姑奶奶在此,哪位前來答話。”

    山坡上的人互相望了一眼,沒有誰願意上前答話,因為一答話就得從認少女是姑奶奶了。

    冷了半天,才有一名身著灰衣老者趨至官道之側道:“大爺來問你,黃毛丫頭是什麽人?”

    白雲向那老者一瞥,見那灰衣老者身材瘦長,兩腮無肉,古裏古怪,一看絕非善類,說道:“我道是誰?原來是終南神筆翁陳春林老前輩!”

    陳春林哼了一聲道:“小丫頭,算你還有些見識。”

    白雲笑道:“怪我無禮了,我還以為是哪個攔路的山大王,沒想到是大名鼎鼎的終南神筆翁,怎麽樣,陳老前輩這兩年混得不行了。”

    陳春林臉色一變,怒道:“好利嘴的丫頭,我們中原武林同道,現已齊集中原,老朽奉命把守關頭,懶得與你這奸女辨說,叫血刀傳人出來說話。”

    白雲一愣,道:“天下武林同道齊集中原這是何人之命?”

    陳春林道:“血刀傳人肆虐江湖,各門各派無不同聲招討,我看姑娘也應是名門之後,為何正邪不分,與魔為伍。”

    白雲冷冷道:“你說血刀傳人之言有何根據?”

    陳春林麵色一整,道:“青石鎮長白三凶呈屍,九龍幫血染張磅鎮,這還不夠麽?”

    白雲道:“魔即是魔,佛即是佛,隻要無愧於心,是魔是佛何要分得那麽清楚,長白三凶罪惡如山,為禍武林,殺了三人,怎謂之行凶?張磅鎮九龍幫圖霸武林,以眾淩寡,全然不顧江湖道義,難道任人宰割麽?”

    陳春林突然冷喝道:“你是何人名下?”

    白雲道:“天山雪山神尼乃在下恩師。”

    陳春林一愣道:“雪山神尼乃前輩異人,俠義齊天,姑娘既為名門正派,就不要自誤前程了。”

    白雲笑道:“盲人摸相,心懷偏見,難免魔由心生,一代前輩高人尚且如此,無怪要天下大亂了。”

    陳春林勃然大怒道:“姑娘如此執迷不悟,老朽隻好代令師清理門戶。”

    白雲道:“你是什麽東西,遵你一聲,還叫你陳老前輩,不然就叫你九龍幫的走狗。”

    陳春林幾乎氣得仰天一跤,反手摘下金筆,就要飛身撲上。

    這時他身後走出一個年約四旬的中年漢子道:“殺雞焉用牛刀,師叔將這一仗交由侄兒吧!”

    此人是終南派掌門劉誌平的二弟子曾世超,在終南二代弟子之中,除了大師兄周鶴生,就以他最為突出,陳春林雖然大怒,但不願自墜身份和小輩過招,曾世超主動請戰,當然是再好不過了。

    白雲笑道:“大袋長小袋,一袋不如一袋,對付不成氣候的終南派,還須我白雲出手,淩玉,你去教教他什麽才是地厚天高!”

    一名白衣少女越階而出,道:“遵命!”

    曾世超也不答話,右臂一挺,勁達鞭梢,軟鞭以怒龍出海之勢向淩非的****點來。

    所謂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沒有,曾世超勁結鞭梢,竟將一條鋼鞭挺得筆直,這份內力,當真了得。

    淩非瞧對方有如此深厚的內力,自然不敢絲毫大意,左手劍訣一領,翻腕削向曾世超的脈門。

    曾世超手腕微沉,鋼鞭去勢忽然一變,鞭梢挾著勁風,奔向淩非的喉結大穴。

    淩非左掌斜拍,長劍回帶,避招還擊,卻是有驚無險,兩人這一搭上,眨眼就是十餘招,雙方各搶先機,但誰也占不到半點便宜。

    一旁觀戰的白雲已然不耐,向鬥場上的淩非道:“怎麽啦,九妹,早點打發了事,還磨蹭什麽?”

    此時曾世超的鋼鞭正纏向淩非的長劍,長劍劍尖閃出六角雪花之狀,向曾世超頭頂罩落。

    曾世超的鋼鞭會過不少使劍的高手,但從未見過如此劍式,一手竟然手足無措,彈身就向一側逃竄,可身影還未竄出,“嗤”的一聲,右肩已被淩非長劍劃了一道血口,鮮血汩汩外湧。 本章已閱讀完畢(請點擊下一章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