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的一聲,一隻衣衫已被孫楠撕下,正在這時,秋菊急急跑了進來道:“副幫主,那嶽繼飛已向東逃去!”

    孫楠一驚,像飆風一般向室外急卷,臨到門口時,他猛的扭頭一哼道:“如果你夠聰明,就乖乖地等著大爺。”

    趙媚珠淚雙流,緩了緩一口氣,秋菊早已送上了衣物,趙媚換上銀色長衫,頭上秀發用一頂武士帽遮著,戴上人皮麵具,攜上長劍,和春蘭、秋菊相擁而別。

    抱著沉重而興奮的心情,沿地道急馳,約莫盞茶時分,便已到了苦竹庵的後園。

    忽然她神情一呆,瞅著廢井的出口,生出一股不祥的感覺。

    因為這苦竹庵已被人一把火給燒了,那斷垣殘壁上餘火未盡,但已是不見嶽繼飛的影子。

    那嶽繼飛又去了哪兒呢?

    他此時卻在血刀府中!

    嶽繼飛從秘道中出來,突見自己置身在一片火海之中,正驚詫間,突見人影一閃,那人影一拍他的左肩,道:“請跟我來。”

    嶽繼飛嚇出一身冷汗,那拍他肩膀的老者輕功之高,簡直不可思議,幸好他不存敵意,不然,既然他能拍到自己的肩,要取自己的性命還不是易於反掌。

    嶽繼飛想也不想,隨那人身後,急追而去,前麵的老者身形如鬼影一般,嶽繼飛竭盡全力才不致落後。

    趙過兩重山嶺,進入了一道峽穀之中,峽穀中深長幽暗,不見天光,那前麵的老者似乎有意在引他,走走停停,奔了一盞茶功夫,前路豁然開朗,狹穀的盡頭現出一座神秘的洞府,那老者身形在洞府處一閃,就不見了。

    洞口十分高大,上寫著“血刀府”三個血紅的大字,洞口敞開,靜悄悄的瞧不出半個人影。

    “血刀府!”嶽繼飛心頭靈光一閃,血刀,血刀,這血刀府是指什麽?

    嶽繼飛好奇心大熾,但他藝高人膽大,便昂然的跨了進去。

    石洞甬道頗為曲折,而且百丈之內,就有幾十處機關,可令他奇怪的是,那些機關卻並未發動,深入洞內,裏麵是一間大廳,正麵懸著一幅元軸,是一幅人像,像上畫的是一個十分儒雅的書生,形貌生動,畫得極為傳神,人像之前是一座香案,幾縷馨香,下成千上萬 繚繞。

    嶽繼飛感到一股神秘之氣,從這香煙繚繞的情形看來,這座洞府必有居住之人。

    自己可從未聽師父講江湖上有這麽一個神秘所在,而畫像的人卻是個典型的讀書人,不象是一派的掌門人。

    愈是好奇,嶽繼飛愈想探個究竟,通過祭壇,嶽繼飛走進了一扇月牙門。

    月牙橫門的裏麵是一列按九天奇門方陣排置的石室,所幸的是,杜鵬程不但教了他和師妹至高無上的武功,還在閑暇的時候教了他許多玄機列陣的法門。

    穿過這九間石室,裏麵有一間大房子,靠壁間有一排兵器架,上麵插著八柄光華奪目的寶刀,這些寶刀的形式,幾乎與他腰間的血刀一般無二。

    嶽繼飛屏息斂氣,心裏格外緊張,再看兵器架的一側,是一個行功打坐的蒲團,蒲團之前,有一張矮桌,桌上放有一本竹簡,竹簡已然發黃,地角處被人摸得逞亮,上麵血紅的字跡,緊緊地拉住了嶽繼飛的視線。

    上麵是四個篆體字“祭刀焚天”!

    喬劍峰的血刀贈與嶽繼飛的時候,也給了他一本“血刀秘笈”,並說“祭刀焚天”是血刀刀法中的最高境界。

    嶽繼飛心神狂震,此時他已全然不作它想,縱然是遭到任何嚴重的後果,他也在所不惜,他要看看祭刀焚天的刀法。

    翻開竹筒,嶽繼飛好半天才定下心神,不錯,這竹簡裏所記載的正是驚天地,泣鬼神的祭刀焚天刀法。

    這祭刀焚天雖然隻有一招刀法,但卻變化萬端,令人難意測。

    而且它每一式變化,均其有天地失色的威力,還能生生不息,連續運用,其中暗含了九九八十一式變化,可謂將刀學大成匯於一刀。

    一個習武之人,當他發現一種曠世武功,往往會將全部心神投進去,嶽繼飛是習過血刀刀法的人,自然更心專目注,渾然忘我。

    他這一坐,竟不知耗了多少時,當他合上竹簡的時候,已然象換了一個人一般,雙目中奇光暴閃,容顏煥發,他身上的內功已在幾日之間,達到了化境。

    嶽繼飛閉目將“祭刀焚天”在頭腦中默想一遍,睜開眼,隻覺得體內如海如潮的內息澎湃洶湧,他緩緩走到兵器架前,隨手取下一柄長刀,振劈一揮。

    刹時,陰風慘慘,刀風如矢,天地失色,唰的一聲巨響,對麵的石壁上石粉紛飛,留下九條深深的刀痕。

    嶽繼飛方自一呆,一陣雜遝的足音,忽然從石門之外傳來。

    接著一行人走到了門口,猝然停止,嶽繼飛忙提氣戒備,這才明白自己是被人引到這裏來的,偷學無上武功,這可是江湖中的大忌。

    突然,那些人全都撲倒在地,高呼道:“祝賀府主神功大成。”

    嶽繼飛茫然四顧,石室中隻有自己一人,再看門口的一群人,領頭的卻是一個老者,老者身形瘦削,雙頰無肉,一臉飽經風霜之相,嶽繼飛幾乎失聲叫出,因為他認出,正是這老者將他從苦竹庵引到這裏來的。

    老者身後全是一群儒生,方巾葛布,黑壓壓的跪了一片。

    嶽繼飛驚詫莫名,那老者卻老淚縱橫的哽咽道:“老奴袁野進見主人……”

    嶽繼飛忙上前扶起老者道:“快進來,老人家,你這是……”

    嶽繼飛怎麽也看不出老者是個身負絕世輕功的人。

    袁野白眉一揚,清瞿的麵頰之上現出一抹難以自製的喜悅之色,道:“錯不了,主人,請起駕祭壇,接受血刀門弟子的朝拜。”

    嶽繼冰一頭霧水道:“血刀門,前輩你這所說的血刀讓我並不是什麽主人,我叫嶽繼飛,無意窺視你們至寶,請恕罪。”

    袁野道:“主人的一切過去,老奴已盡皆知道,唉,老奴受主人遺命,看守這血刀府已有八十年了,是專待主人到來的,總算天道好運,終於讓老奴見到主人了。”

    他似乎在追憶往事,那清瞿的麵頰上,是一臉的虔誠、孺慕、肅穆之色。

    從這神情上看,他決不是認錯了人,更不會是無中生有,可嶽繼飛卻萬萬想不通自己是這血刀府的主人,嶽繼飛誠摯道:“前輩,這究竟是怎麽回事,你能不能說個明白?”

    袁野長長籲了一口氣道:“本門弟子盼望主人,有如大旱盼甘露,主人請先行蔡壇,一切詳情,老奴自當當眾說明!”

    嶽繼飛心想隻有如此,跟著眾書生前往進來時經過的蔡壇。

    蔡壇四周已點燃熊熊炎把,將大廳照得如同白晝,祭壇下已肅立近百名男女書生,黑壓壓的一片人潮,卻聽不到半點聲息,大家都凝視著嶽繼冰。

    袁野恭請嶽繼飛立於香案之前,一個年約十七八歲的黃衣少女,捧上三束沉香,道:“請門主上香!”

    嶽繼飛心中思潮起伏,觀下麵的人,全都是文文爾雅的讀書人,這門主可謂作得莫名其妙,連對方是什麽門都沒弄清,難道是要自己開壇講學不成?

    可不管怎麽說,自己畢竟在這血刀府上學了“祭刀焚天”的刀法,上香跪拜也不過份,想到這裏,嶽繼飛接過少女手中的沉香,毫不猶豫,虔誠的跪倒在畫像麵前。

    台下一片歡呼,眾人跟著跪倒,等嶽繼飛立起之時,早有兩名黃衫少女抬來一個虎皮交椅,兩少女朝嶽繼飛一躬身,才退了下去。

    袁野肅立一旁道:“主人請就坐……”

    嶽繼飛一抱拳道:“在下不敢如此托大,還請老人家告之詳情。”

    袁野輕咳一聲,朗聲道:“血刀門始祖血刀老祖肖克先生,在五百年前乃是神火教的教主,因為殺孽過重,看不慣江湖中的利欲爭鬥,所以才到這散人穀創立了‘血刀府’,將一些讀書人帶到這裏,讀書之餘,習武強身,陶冶性情為宗旨,老祖從不允許我們涉足江湖是非。”

    嶽繼飛暗道:“難怪聽師父講血刀老祖在五百年前突然辭去神火教教主,神秘失蹤,不知去了哪裏,原來是在這散人穀裏。”

    袁野接著道:“本門武功分為止境真易和血刀刀法。”

    嶽繼飛不解道:“既然老祖不允過問江湖是非,那又怎傳出‘血刀一出,殺戮江湖’之事呢?”

    袁野神色一黯道:“這就是本門的不幸,在本門第七代門主之時,收有五位弟子,大弟子東方明繼承衣缽第八代門主時,當晚,不幸的事就發生了……”

    袁野陳述前代之事,眾人頓感心情緊張,台下近二百名弟子也是心神大動,每個人的臉上都現出焦慮緊張之色,大廳上靜得連一口針掉下都聽得到。

    袁野歎道:“血刀老祖隱遁散人穀之前,將血刀留在了神火教,並囑托神火教的繼任教主,一定要保管好血刀,以贈有緣人,可就在當晚,東方明突然被殺死在血刀府中。”

    嶽繼飛一驚,道:“是誰殺的?”

    袁野道:“就是四弟子和五弟子,兩人殺了東方門主,逃出散人穀,一個作了九龍幫的幫主,一個作了女真人的國師。”

    嶽繼飛道:“前輩說的四弟子可是魏士傑,那五弟子是……”

    袁野道:“五弟子就是嶽嘯天,三弟子杜鵬程誓要出戰江湖,誅除兩個叛賊。”

    嶽繼飛失聲道:“師父……”

    袁野點了點頭,說道:“杜師伯一出江湖,神功盡展,殺了兩個惡賊,並被推為中原武林的領導人物,但他還是歸隱了,你就是嶽嘯天的兒子,師伯將你帶到了祁連山上,傳你武功。”

    嶽繼飛麵色大變,道:“你是說我師父殺了我父親!”他馬上想起瘋僧以及無情劍曾對自己說過,不管發生了什麽事,師父是對的這一句話。

    袁野道:“為了江湖大義,師伯這樣做是對的,可後來,江湖中人見師伯神功蓋世,就起了貪欲,所謂財寶動人心,眾人在杜師伯歸隱祁連山之時,就紛紛轉攻三師伯羅一凡。”

    “初時羅師伯尚手下留情,不欲殺傷人命,怎耐這些人陰魂不散,死纏亂打,直如附骨之蛆,手段之毒辣卑鄙更是駭人聽聞,嚴師伯雖然武功絕倫,卻也窮於應付,漸漸被這些人逼得動了真火,殺戒一開,便一發而不可收拾。”

    嶽繼飛驟聞自己的身世,自己從小在祁連雪山長大,師父待自己如親子,不僅從嚴要求自己,而且還教了自己許多人生的道理,讓他明白人世間的真善美醜,從師父的一言一行中,他對師父簡直祟敬無比,可沒想到師父竟是自己的殺父仇人,不過他此時心裏也已然坦然,因為他想到憑師父義薄雲天,斷不會亂殺無辜,肯定是父親的錯,並且這錯足以讓師父除了他!

    嶽繼飛沒有一絲激憤,說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羅前輩是否有得了‘血手神魔’的名頭?”

    袁野道:“正是,先是一些下三濫的邪門左派明搶暗奪,後來一些名門世家籍尋仇為由,向羅師伯發難,是以,羅師伯殺人愈來愈多,牽連愈廣,到後來少林,武當等九大名門正派也嚇召整個武林與羅師伯為敵。”

    “羅師伯借剛才你在兵器架上見到的八柄血刀,當然這血刀並不真正的血刀,殺得各大門派血流成河,各派高手十之七八喪命在血刀之下,所以才有血刀一出,殺戮江湖一說。”

    “然則敵手太多,而且太強,情緒已近瘋狂,戰到後來,羅師伯也全身受傷,不得不突圍而出,逃回本府,終因傷勢過重,百藥罔效,而撒手西歸。”

    嶽繼飛不知不覺間已將自己當作血刀府的主人,是以心情也隨之大變,對羅一凡的死扼腕歎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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