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有了小林，我和母親的生活就變得有趣味得多了，小林給了我們很多的快樂。晚上睡覺，他都要哭一陣子，我和母親雖然被他搞得精疲力盡，說他的話題卻越來越多了，一天不提到這小東西都不行。梁叔買了很多的新衣服給他。他不哭的時候見人就笑，胖嘟嘟的小手老想抓住你，玉雕一般的臉白嫩得讓看到他的人都想忍不住咬上兩口。
梁叔說，想知道他將來喜歡什麽，放幾樣東西在他麵前讓他抓，抓住的那件就說明了他的取向。於是，我放了一本書，母親放了一個鍋鏟，梁叔放了一朵花在小林的麵前。我們都很緊張，小林似乎洞悉天機，知道大家在考證他，他的眼睛在我們的臉上掃來掃去，就是不去抓其中的一件東西。
“梁叔，這又說明了什麽？”我問。
梁叔說：“這小子很狡猾，看來不易讓我們猜透他！”
母親笑著說：“這遊戲本身就說明不了什麽，是大人用自己的主觀意識強加在小孩的身上。”
“也不能全這麽說。”梁叔說，“這遊戲有一定的道理，像他這樣混沌初開的小孩，在毫無意識的情況下做的事情通常是很準的。你沒有聽過‘童言可畏’這句話嗎？有的事情我們是無法解釋的，這並不是迷信。我那小寬，小時候就不停地抓住他媽媽的耳環，誰會想到他長大以後，一個男人竟然像女人一樣戴著耳環招搖過市。”
“按你這麽說，我小林他將來會是一個怎麽樣的人呢？”母親擔心地問。
“這很難說，他既不喜歡讀書，又不喜歡拈惹花草，也不喜歡學一門手藝，這隻能說明將來的世界是我們想像不到的！就像現在的社會，幾十年前我們也相像不到會是這樣。現在速度更快，一天一個樣。你看我們做小孩子的時候多純、多乖，現在的小孩子，多乖的是他們的父母。我們隻有一切順其自然，希望不要變得太壞就是了。”
“我們可以教好他的。”我說。
“這是方法之一，但也作不了最後的決定，現在社會的誘惑實在是太大了。昨天來報檔買報的一位家長就訴苦說，她的女兒今年十二歲，班上就有男生追求她，女兒以此為榮，做母親的說了女兒幾句，女兒卻認為母親太嘮叨了，對人說恨不得卡死母親。這位家長說現在的孩子難管教，早知道這樣自己就不生小孩了，免得做人難！”梁叔說的時候也搖頭歎息著。
不管怎樣說，我和母親傾注在小林身上的愛並不是溺愛，雖然我們會盡自己的所能給他最好的東西，但我們並沒有條件讓他奢侈。母親說不希望他長大後做官、發財，隻希望他做一個誠實的人。而我呢？我希望他健康成長就行。
小林被養得白白胖胖，六個月大就坐起來，八個月能爬了，我拿著搖鈴一搖動，他就會向我爬過來，一邊爬一邊“咯咯”地笑著。十個月，我們教他走路，起初的時候，讓他扶著牆壁，後來就放開手讓他自己走，他跌了無數次之後，終於有一次顫抖著站了起來，我和母親都笑了。將近一周歲的時候，他開聲說話了，說的第一句話就是：“姨姨。”母親說小林真偏心，外婆抱你比你姨姨多，你卻會叫姨姨不叫外婆。我教小林，“叫外婆呀，不叫你外婆生氣了！快叫外婆！”一個星期後，小林才叫“婆”，還是隻有一個字。母親說，小林還是偏心。我抱著小林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