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見到的那個男人光著上身,下身隻穿內褲,很是惡心。女人見到她,指著客廳一角的一個搖藍,說拿走吧!她走了過去,搖藍裏,一個多月大的外孫臉紅卜卜,她摸了摸孩子的臉,滾燙的,孩子在發著高燒。她二話沒說,抱著孩子就走,女人也不說話,將門“砰”的一下關上了。她心急如焚,在路上攔截了一輛麵的,一直來到了醫院。醫生責備說:“孩子都燒得三十八度了,你想讓他燒壞腦子嗎?”她不敢說話,讓醫生罵。孩子要吊針,她在一旁陪著。看著這麽小的外孫受罪,她心如刀割,寧願自己替他去受。吊針用去了兩個多小時,之後,醫生說要留院觀察。她就中午飯也不吃,守著孫子。到了傍晚,醫生說沒事了,以後要小心一點。她不停地點頭,她覺得自己肩上的責任特別重大,女兒不要這個兒子,她可不能夠拋棄他,她要好好的將他撫養成人,供他上學,讓他好好的做人,做一個有用的人。

“那女人真不是人,畜生不如!”梁叔說。

“我們不要說她了,她根本不值得說。”母親抱著孩子要走,“我先回家去,開點奶粉給他,他不能吹風。”

母親走後,梁叔對我說:“小蘭,現在晚上天氣冷,我們早點收檔吧。”

我點點頭。

回到家,母親問:“怎麽這麽早收檔?”

我說:“沒什麽生意。”

母親說:“那就早點歇著吧!”

我去到母親的房裏,我的小外甥躺在搖籃裏,他的眼睛半閉著,他有一頭濃黑的頭發,出世的時候,他的頭發就很長,他似乎很疲倦,他不願意睜開眼睛來看我。我突然發覺,他像一個人,是的,他像林林,他真的是林林的兒子嗎?林林,你到底去了哪裏?臨睡前,我對母親說:“該給這孩子起個名字。”

“你看的書多,你起吧!”母親把這權利給了我。

這樣,我就睡不著了,我翻查著字典,給他起一個什麽樣的名字好呢?讓他跟我們姓白還是跟林林姓林呢?翻查了老半天都沒有滿意的,幹脆叫他小林吧,叫起來順口。母親也說簡單一點好,就叫小林吧。於是,小林日後成了我和母親叫得最多、最響亮的一個名字。

我已經得知,姐姐又回到夜總會去了,過她那種剌激又墮落的皮肉生活。我的姐姐,正如她所說的,要在金錢與自尊兩者之間作選擇的話,她將毫不猶豫投向金錢的懷抱。正如母親說的,路是她自己選擇的,生命是她的,由她腐爛化蛆去。

母親很疼愛孫子,在她的悉心照料下,小林越發可愛了。他吮手指的時候發出“咂咂”的響聲,兩隻大眼睛轉來轉去,煞是機靈。每天,我和母親都會將小林擺在書檔旁,小林也不怕生麵人,經常是手舞足蹈,引得路過的人都忍不住看多他兩眼。母親說,小林似我,我小時候也是很調皮的。是的,我是很調皮,要不然的話怎會爬上白蘭樹,又怎會……我不想再去想了,都過去這麽久的往事,我不願意再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