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結果讓我感到很吃驚，於是我便想用印刷體對孩子進行一個測試。我建議老師在一些寫有手寫體字母的卡片上添加印刷體，但是孩子們的舉動讓我明白我們完全沒必要這麽做。我們的大廳裏掛著一幅日曆，這幅日曆上不但有印刷體的單詞，還有一個特體的字母。我看到這群在閱讀的狂熱驅使下的孩子們開始閱讀日曆，他們不但能閱讀印刷體，就連特體都能閱讀。看到這種情形，我吃驚得無法形容了。

    現在，我們隻差讓孩子讀書了，可是我覺得現在的書都不適用於我的方法。

    媽媽們很快發現自己的孩子取得了進步。一些媽媽告訴我，她們在孩子的衣服口袋裏發現了一些寫著購物清單的小卡片，上麵粗略地寫著麵包、鹽等單詞。還有一些媽媽告訴我，她們的孩子已經不再瘋狂地跑過大街小巷，而是停在商店旁邊，仔細地閱讀商店裏麵的文字。

    有一位市長有一個4歲的兒子，這個孩子在一所私立學校裏接受了和我們一樣的教學。這位市長並不太相信我們的教學方法，所以雖然他的兒子已經接受了兩個多月的書寫訓練和閱讀訓練，他卻並不關注兒子是否取得了什麽成果。這位市長經常會收到許多信件。有一天，他正坐在一邊看書，仆人拿著一大堆剛剛收到的信件走進來，然後把信放在桌子上。在一旁玩耍的孩子看到這些信件後，便走到桌子旁邊，拿起每一封信並朗讀上麵的地址。兒子的表現讓這位市長感到非常不可思議。

    孩子學習閱讀和書寫所用的平均時間有什麽區別呢？事實證明，如果讓孩子從剛剛學習書寫時開始學習閱讀，即從比較低等的圖形語言階段向比較高級的階段過渡，平均需要兩個星期。然而，如果想讓孩子進行熟練閱讀，花費的時間則要比讓孩子熟練書寫所花費的時間多很多。在許多情況下，一些孩子雖然能夠寫得一手好字，可是他們的閱讀能力仍舊很差。

    同一年齡段的孩子擁有的閱讀能力和書寫能力也不完全相同。我們不會強迫孩子，也不會刺激孩子，更不會用某種企圖來哄騙孩子，讓他們做他們並不想做的事。所以有時候，有些孩子沒有參加我們的訓練，自然也就不能掌握書寫和閱讀的方法。

    舊的方法會扭曲孩子的意誌，以及破壞孩子的自發性。提倡舊方法的人認為，沒有人能教會一個小於6歲的孩子使用書麵語言。如果那些人說的是真的，那麽就更不用說我們的方法了。

    在我還沒有獲得更豐富的經驗之前，我不能確切地說，無論在什麽情況下，學習書麵語言的最佳時機都是在孩子的口頭語言得到了充分發展時。

    無論在什麽情況下，使用我們方法的孩子都可以在4歲的時候懂得如何書寫，並在5歲的時候懂得如何閱讀。這些孩子在5歲時的閱讀水平至少能達到普通學校小學一年級學生的閱讀水平，所以他們完全可以跳過一年級，直接上二年級。

    閱讀句子遊戲。

    當我的朋友發現我們學校的孩子能夠閱讀印刷體後，他便送給我許多精美的童話故事圖書。我在瀏覽了一遍這些圖書後確信，孩子們無法理解這些故事的內容，而老師卻想讓我承認我的看法是錯的。他們對孩子的閱讀能力非常滿意，並讓不同的孩子給我讀故事，以向我證明這些孩子的閱讀能力比小學二年級的孩子還要強。

    可是，我並不希望自己受騙，於是我做了兩個試驗。第一個試驗是讓老師給孩子講一個故事，當老師講述這個故事時，我隻是坐在一旁靜靜地觀察孩子們的反應。經過觀察，我發現孩子們對這個故事並不感興趣，老師剛剛念了幾個單詞，孩子的注意力就開始分散了。我不讓老師提醒那些注意力分散的孩子，於是教室裏越來越亂，孩子們開始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沒有人繼續聽老師講故事了。

    很顯然，看起來高興地在閱讀的孩子也並不是因為對書感興趣，而是因為他們擁有了讀書的能力而高興。他們隻會對能夠轉換成認識的單詞和發音的圖形符號產生興趣，而不會對那些看不懂的單詞產生興趣。如果一本書上的大部分單詞他們都不認識，他們隻要看上一會兒就會把書放到一邊。

    第二個試驗是讓一個孩子給我念書。老師在想要幫助孩子理解故事時總會向孩子提出類似“等一下，你明白你讀的是什麽嗎？”“你能告訴我這個小男孩是怎麽駕著一輛馬車的嗎？”的問題，或者提醒孩子“注意書裏在說什麽”。然而我不會在孩子念書的過程中打斷他，也不會發表一些解釋性的話。

    我把書遞給一個小男孩，然後非常友好地坐在他旁邊。當這個孩子在讀書時，我像對待朋友一樣以既簡單又嚴肅的方式問他：“你能明白你讀的東西嗎？”他告訴我：“不能。”我看著他的表情，他似乎很好奇我讓他讀書的原因。事實上，人們可以通過閱讀一係列單詞來了解其他人的複雜思想，這就是我讓孩子閱讀的原因。

    組成書的是邏輯語言，而不是語言機製。孩子在理解並欣賞書之前，必須先建立起一種邏輯語言。閱讀一本書中的單詞和閱讀一本書中的感覺是兩件事，這兩件事之間存在著差距，這種差距就像知道發音的方法和知道說話的方法之間的差距一樣。所以我不再讓孩子閱讀書籍，而是耐心地等待著。

    有一天，有4個孩子在自由對話的時間裏同時站起來。他們臉上充滿喜悅地跑到黑板前，在黑板上寫下了：“哦！花園裏的花開了，我們真高興！”我為孩子們的表現感到驚喜和感動，因為他們像自發地寫出第一個字母一樣，自發地實現了作文技巧。

    不同機製的準備過程是相同的。一旦時機成熟，邏輯性的口頭言語就能刺激相應書麵語言的爆發。

    我知道，現在就是進行句子閱讀教學的最好時機。我按照孩子們使用的方法在黑板上寫下了：“你們愛我嗎？”孩子們緩慢而大聲地讀著我寫的句子，讀完後，他們安靜了一小會兒，好像在進行思考一般，然後喊道：“是的！愛！”我繼續在黑板上寫道：“那麽，請大家保持安靜，看著我。”孩子們幾乎是叫著讀出這句話的，但是剛要讀完，他們就變得安靜了。整個教室中隻能聽見孩子們為了調整姿勢而挪動椅子時發出的輕微的聲音。就這樣，我和孩子們開始能夠用書麵語言進行交流了，孩子們對這一方式非常感興趣。漸漸地，孩子們發現書寫的本質是傳遞思想，於是他們隻要一看到我進行書寫就會露出急切的表情，他們希望能夠不用聽我說一個詞就明白我的意思。是的，圖形語言不需要口頭詞匯。我們隻有在書麵語言和口頭語言被完全隔離時才能理解它的重要性。

    當我們初步掌握了這種閱讀教學的方式後，我在教學中使用了一種遊戲，這種遊戲很受孩子們的歡迎。我在一些卡片上寫了讓孩子做某件事的長句子，如“把百葉窗關上，把前門打開，然後等待一會兒，之後把所有的東西放回原位”，“有禮貌地邀請你的8個同伴從他們的座位上離開，然後讓他們在教室中心站成兩排，踮著腳尖前後移動，注意不要在移動的過程中發出任何聲音”，“如果他們願意，請3名年齡最大，唱歌唱得最好聽的同伴站在教室中央，和他們一起唱一首歌”，等等。我剛剛寫完這些句子，孩子們就立刻抓起卡片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安靜而認真地閱讀這些句子。

    然後我會問他們：“你們都明白了嗎？”他們回答：“明白了！明白了！”於是我對他們說：“那麽按照卡片上的話去做吧。”當我說完這句話後，我會看見孩子們馬上按照卡片上的要求去做。有的孩子先把百葉窗關上，然後再打開，有的孩子讓同伴踮著腳走路，有的孩子讓同伴唱歌，有的孩子則在黑板上寫字，或把某樣東西從碗櫥裏拿出來。在遊戲過程中，孩子們沒有製造出一絲噪音。書麵語言是人類文明最重要的成果，我看到了它的魔力，是這種魔力讓孩子們做出了前所未有的行為。

    孩子們都深刻地了解到了書麵語言的重要性。當我上完課離開教室時，孩子們都圍在我的身邊向我表達謝意。他們對我說：“謝謝您，謝謝您教會了我們這麽多。”我看到他們的臉上寫滿了感激和喜愛。

    這種遊戲很快成為了孩子們最喜歡的遊戲。一開始，所有人都保持絕對的安靜，我們會拿出一個裝滿卡片的籃子，每張卡片上都寫了一句表示動作的長句。我們會讓所有能閱讀的孩子抽取一張卡片，然後把卡片上的話在心中默念一兩遍，直到他們都能理解卡片上的內容。然後，孩子需要把卡片還給老師，並按照卡片上寫的話去做。在進行這些動作時，能閱讀的孩子都需要得到不能閱讀的孩子的幫助，他們還需要在進行動作時處理和利用各種教具。在安靜的教室中，一切活動都在井然有序地進行著，我們隻會偶爾聽到輕快的腳步聲或孩子們的歌聲。孩子們表現出了出人意料的自覺紀律行為。

    我們從經驗中得知，一定要在教孩子寫作之前教會他們邏輯閱讀，一定要在教會孩子閱讀之前教會他們書寫。同樣，如果我們把希望孩子能夠接受一個觀念作為教授他們閱讀的目的，那麽我們就要教會孩子默讀。孩子在大聲朗讀時同時進行著兩種機製形式語言的練習，即口頭形式的練習和書麵形式的練習。所以，大聲朗讀是一項複雜的工作。一個成年人在給大家閱讀報紙之前必須先知道報紙的內容。大聲朗讀是最困難的智力行為之一，所以，如果我們希望孩子能夠在一開始就理解閱讀材料的思想，那麽我們就應該讓孩子進行默讀。然而，一旦練習涉及邏輯思想解釋，書麵語言就必須和口頭語言分離開。書麵語言是一種精神化的語言，它能夠遠距離傳送思想，並保證所有懂得閱讀的人之間可以相互交流。人們在通過書麵語言傳遞思想的同時，感覺和肌肉機製都是靜止的。

    “兒童之家”所使用的教育方式已經達到了很高的水準，所以整個小學教育係統都需要按照這一標準進行改革。如何讓小學低年級按照我們所說的方法運作是一個大問題，我無法在這本書中進行討論。我隻能說，我們應該取消小學一年級，因為現在小學一年級教授給孩子的知識都屬於我們的幼兒教育裏的內容。

    我認為，未來的小學應該從在“兒童之家”接受過教育的孩子開始進行教學。這些孩子已經學會了書寫和閱讀，也知道如何照顧自己，如何穿衣服、脫衣服和給自己洗澡。他們對各種良好的行為和禮節規則都很熟悉，他們還能自覺遵守紀律，控製自己的言行舉止。除了擁有完善的口頭語言之外，這些孩子還掌握了閱讀技巧，他們已經開始學習邏輯語言了。

    這些孩子能夠發出清晰的聲音，能寫出優美的字跡，能做出優雅的動作。他們從小生長在美感之中，他們擁有最真摯的人性，能夠智慧並耐心地觀察周圍的環境，並以自由的智力形式掌握理性的力量。

    我認為，小學應該並值得接收這樣的孩子，並指引他們繼續在生活和文明的道路上前進。而這些小學一旦接收了這樣的孩子，就要忠於兩種教育原則：尊重孩子的自由，尊重孩子們的自發表現，因為這兩條原則對孩子個性的形成有非常重要的影響。 本章已閱讀完畢(請點擊下一章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