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不能為了教育富家子弟而強行奪去他們已擁有的一切,也沒有必要給那些幻想著自己擁有駿馬和馬車的窮孩子們潑冷水。有誰能阻止一個窮人在聞到富人家裏撲鼻的菜香時,產生自己正享受著美味佳肴的幻想呢?同樣的道理,在一些窮人家庭中,媽媽會把僅有的一片麵包分成兩份,然後對自己的孩子說:“孩子,這一份是麵包,這一份是肉,快吃吧。”這時,孩子就會把兩份幹巴巴的麵包想象成鬆軟的麵包和香噴噴的肉,然後津津有味地吃起來。

    曾有人問我:“當一個孩子不停地用手指敲擊著桌麵,並想象著自己在彈鋼琴時,如果我真的給他提供一架鋼琴,是不是反而害了他?”我問他:“為什麽你會這樣認為?”他說:“如果我把一架真正的鋼琴送給他,這對他學習鋼琴是有幫助的,但是同時,我也破壞了他的想象力。所以我不知道應該怎麽辦。”他的擔心不無道理。

    類似的問題也出現在福祿貝爾的一些遊戲中。以其中的一種遊戲為例:老師會遞給孩子一塊積木,告訴他這是一匹馬,然後用另一堆積木擺成一個形狀,並告訴孩子“這是一個馬廄,來,讓我們把馬放到馬廄裏”。等到孩子完成這一件任務後,老師會將積木打亂,然後排列成其他形狀,並告訴孩子這是一座塔或教堂,等等。這種遊戲的最大問題在於,老師使用的材料不能夠使孩子產生想象。孩子能夠把手杖當成馬,是因為他們可以騎在手杖上移動,並且可以像抽打馬匹一樣抽打手杖,可是積木不能騎,也不能抽打,孩子很難將這樣的東西和能跑會跳的馬聯係在一起。老師一會兒用積木搭建房屋,一會兒用積木代替動物,這樣的活動使孩子的頭腦變得混亂,孩子們隻好不再運用大腦,而是單純地按照老師的指示行動。老師仍在不停地利用積木對孩子進行提示,至於孩子心裏是怎麽想的,老師根本不知道。

    我們對孩子進行的培養對他們產生了怎樣的效果呢?有人在接受這種訓練後能夠將一棵樹想象成寶座,自己可以坐在上麵對所有人發號施令,有的人甚至把自己當成了上帝。錯誤的知覺會使人形成錯誤的判斷,甚至造成神經錯亂。孩子的欲望得不到滿足,他們就和患了精神病的人一樣,連為自己做一些事情都辦不到,更不要說為別人做一些事情了。

    我們成年人總是以為,如果孩子能把虛幻當成現實,他們的想象力就能得到發展。拉丁語國家對聖誕節是這樣描述的:有一位醜女人名叫比瓦娜,她會在每個聖誕節來臨的時候翻過圍牆,鑽進煙囪,把玩具送給聽話的孩子,並把煤塊送給不聽話的孩子。盎格魯-撒克遜國的聖誕故事又是另一個版本:一位滿身是雪的老人會在聖誕夜裏手挎一個大籃子,挨家挨戶地向睡著了的孩子們發放玩具。這樣的方法能夠培養起孩子們的想象力嗎?當然不能。這些故事裏表現的想象力都是我們自己的,而不是孩子的。孩子隻是相信我們的故事,卻沒有對這些故事產生任何想象。

    我們隻需要孩子輕信我們,孩子的頭腦的確具備輕信的特征,因為他們還沒有積累足夠的經驗,也沒有獲得現實的知識,所以他們不能準確地辨別事情的真假。但是,難道僅因為如此,我們就要培養他們的輕信嗎?成年人有時也會輕信,但這是愚昧的表現,在17世紀就曾流行過一個頗具諷刺意味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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