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不住跟妻子感歎,你說我們倆這是怎麽過的啊?為什麽有時候會感到特別累呢?而累大部分是因為別人。

比如,會擔心親人的健康。有時候聽到不好的消息會特別難過,心情會低落好長時間。有時候也害怕打電話,怕聽了後擔心焦慮,不打又覺得過意不去,畢竟是親戚啊,還是要打。但許多時候,我們也幫不上忙,真的麵對病患,醫生都束手無策,你說我能做什麽?唯一能做的就是安慰。然後想的就是,趕緊多賺點錢,好幫助他們。

我們經常這樣,為各自家族的事情操心,心就累。有天,妻子也跟我感歎,姐姐和妹妹看起來很幸福,物質生活寬裕,但也有不少煩惱啊。推而廣之,其他人是不是也這樣呢?他人也有自己的煩惱。比如,孩子有了,但會為他生病、上學而煩惱,沒有也會煩惱,有了一個又想再生一個,或者想生個男孩,有個朋友子女雙全,但經濟拮據,壓力山大……

深雪寫過一篇小說,大意是說,如果你覺得自己的人生不夠理想,可以和別人調換——想要錢的,給你當富翁,但必須承受富翁的痛苦;想要結束生命的,如你所願,但必須承擔相應的後果。事實證明,任何一種人生都不是圓滿的。所以,還是做自己好。

當妻子感歎人生麻煩的時候,我說,人生就是不省心,所以我們才要簡單地過。生活已經很不容易,我們就不要再讓它那麽複雜了。這既是我一向的做人原則,也是做菜吃飯的基本守則。

就簡單地吃吧,茄子紅炒就可以了,涼拌也行,做成茄泥也不錯,但像《紅樓夢》裏那樣,做成茄鯗就太複雜了:“把才下來的茄子把皮簽了,隻要淨肉,切成碎釘子,用雞油炸了,再用雞脯子肉並香菌,新筍,蘑菇,五香腐幹,各色幹果子,俱切成釘子,用雞湯煨幹,將香油一收,外加糟油一拌,盛在瓷罐子裏封嚴,要吃時拿出來,用炒的雞爪一拌就是。”費盡心思,煞費苦心,真的不適合普通人。

但是,食不厭精,膾不厭細,中國人似乎向來就有把簡單事情複雜化的傳統,尤其是在吃這件事上,與之相應的,人際關係和家庭關係都很複雜。我不好這一口,不想要這樣的人生,我隻要粗茶淡飯,一生簡單平凡,又有何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