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位女作家寫文章,批評她的朋友,因為她的朋友即使到國外,也要找川菜館,這真是大煞風景。她說:“很多成都人到外地出差,離了麻辣就食不甘味。如果是單位集體出差,肯定有人會帶上香辣醬這類東西……”

戀舊並非都值得鼓勵,尤其是對美味。當你去美國,不嚐嚐火雞的味道,而非要吃棒棒雞;你去意大利,不喝紅酒吃牛肉,而非要吃水煮牛肉,都不是對美味的正確態度。每一個地方都有它的美味,在當地,更能吃到地道的美食,錯過了這個機會,恐怕就沒下次了。北京的全聚德烤鴨,在深圳也有好多家,但深圳的就沒北京的好吃,如果你去北京隻愛喝早茶,而拒絕烤鴨,那還有什麽意思?

想起一個朋友,她去廣州采訪亞運會,第一天我看她的簽名是:明明是米粉做的,為什麽叫腸粉呢?其實這就是腸粉的成功之處了。每一款經典美食的背後,都有一個好聽的名字,就像叫花雞,也叫富貴雞一樣,先討個好彩頭。朋友終於嚐到了著名的腸粉,但是她非常不喜歡,隻覺得沒鹽、沒油,很難認同,因為她吃慣了重口味的菜肴,遇到這樣隻蘸一點調料的腸粉,就覺得寡淡了。朋友說,以她二級廚師的身份,實在很難認同腸粉是美味。

一個人不喜歡一道小吃,也情有可原,但接下來這位朋友的行為就有點讓人為腸粉鳴不平了:她很快棄掉了吃到一半的腸粉,轉而去超市買了很多方便麵,這真是徹底的否定了。

一樣東西,你不了解它的美味,但不代表它真的一無是處,事實上,腸粉是極其美味的小吃,我第一次見它就被它吸引了。有一段時間,我甚至想,在寧波賣這種東西也一定會大受歡迎。不過,也許我沒有去寧波做腸粉生意是對的,因為在廣東受歡迎的腸粉在寧波未必受歡迎,就像我的安徽朋友嚴重鄙視腸粉一樣,像她一樣的人一定很多。

我想說,喜歡故鄉的食物,喜歡熟悉的食物,但對另一種形態的美食也願意嚐試,有包容心,這才是一個真正熱愛美味的人。

§§第七章 人生是一場與美食的私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