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過身來,眼中的淚水飛快隱去,朱祐楓麵上一片冰冷,高昂著頭,麵色沉靜,目光空空,看不出悲喜,亦看不出情緒。

    葉聰的心裏,泛起失望,卻一直微笑著看著他。

    朱祐楓的眼中並沒有淚,就這樣冷冷地與他對視著,一臉霸氣與傲氣,直看得葉聰的笑容僵在臉上,不住輕微顫抖的身子,宣示了他內心的緊張。

    良久,朱祐楓才伸出食指,沾了酒水,在地上寫道:愛她一生,絕不可以傷害她。

    然後定定看著葉聰,葉聰則重重的點頭。

    朱祐楓沒有再猶豫,抓起對方早已準備好的筆,手卻顫得寫不下去,墨汁被抖動得滴在紙上暈開,緊緊咬著下唇,有紅色滴在了紙上,紅與黑相應著哭泣,那是他咬破嘴唇而渾然不知滴下的鮮血,似是下了極大的決定,才將寫好的信遞給葉聰,道:“多謝你來看我,你回吧,該了的都了結了,這樣我走得也安心了。”

    “你,好自為之。”葉聰向他一抱拳,絕然轉身,揚長而去。

    牢門開了又合,望著葉聰得意的走出他的視線,外邊傳來上鎖的聲音,明明隻是金屬碰觸的聲響,卻仿佛能讓人感受到其冰冷的觸感,涼涼的,寒到了心頭。

    葉聰走後很久,朱祐楓依然靠在牢房的小小角落裏,目中含著濃鬱的悲傷。

    他緊緊環抱住自己的身體,將頭埋入屈起的雙膝中,完全呈現出一種自我保護的姿態,像受傷的小獸舔舐著自己流血不止的傷口。

    空曠的牢房內,寂寞一點點地深陷,心,冰冷如數九寒冬,朱祐楓隨手抓起身旁的稻草,狠狠地朝著天空撒去,“秋兒,記住我曾經說過的話,你一定要幸福,而我唯一能做的,那便是當你找到幸福的時候,放你自由。”

    曾經是誰在桃林旁奏琴一麵用目光偷偷看他,那目光很溫柔,溫柔如水,一點點的縈繞著他,將他昔日的寒冰全化成柔柔的水,當他看回去時,那調皮的眸子已被長長的睫毛遮蓋,麵上卻升起兩朵紅霞,他不由得笑了,她見他微笑,唇角便微微上揚,勾出一抹暖暖的笑意,如陽光一般灑在他的心上。

    隻是這陽光未免太過耀眼,如鮮血在他眼前綻放,似黃泉路上的彼岸花,開得鮮豔悲涼。

    鮮血自唇角溢出,一點點流下,朱祐楓凝視著手指上的血跡,仰頭大笑起來,笑聲蒼涼悲淒,好奇怪,胸中明明沒有了痛感,為何還會吐血?吐吧吐吧,吐多了便成了習慣,吐幹淨了一切也都結束了。

    夜已過半,明月西沉,星辰無光,誰的笑飄落在蒼茫靜謐的夜色裏,砸得誰的心一抽一抽的疼,或許一直都是疼的,隻是早已疼到麻木,所以沒有感覺。一低頭,兩顆大大的淚珠滴落在灰土裏,就像雨水落入江河,無聲無息,夜風裏吹來誰的歎息,那般讓人心酸無奈。

    笑聲中誰又在低聲哭泣?那冰涼的淚滴尚未及再度落下,便被一雙手掌輕輕拂去,他想對自己說,別哭,可他的意識卻一直遊離在理智之外,張不了口,發不出聲音,就連夢,都是模糊不清的。

    別哭,眼淚隻會讓人懦弱。

    別哭,悲傷隻會令人心碎。

    別哭,好男兒有淚不輕彈。

    閉上眼,聽到最後一顆眼淚滴落在心底,一點點讓他的心,如冰雪覆蓋般冰冷刺骨。

    秋雨打著街上行人的臉,一堆堆深灰色的迷雲,低低地壓著大地。

    時間是最可笑的東西,去年的初秋,她還在王府偏院對著一地枯葉,悲哀地懷念著與葉聰的戀情,而今,不過隻一年,她卻又在駙馬府後院淋著秋雨,瘋狂地思念著另一個他。

    “對瀟瀟暮雨灑江天,一番洗清秋。漸霜風淒緊,關河冷落,殘照當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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