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兒,何苦站在雨裏,一場秋雨一場涼,小心別傷了身子。”葉聰溫柔的聲音隨風傳來。

    秋冰月沒有回頭,隻輕輕說道:“傷了就傷了吧!下一句是什麽來著,怎麽想不起來了?”

    似乎聽到一聲輕輕的歎息飄落在風裏,弱不可聞。

    “你這是,何苦?是處紅衰翠減,苒苒物華休。唯有長江水,無語東流。”

    “唯有長江水,無語東流。喔,原來是這句,”冰月將手伸出,任由細雨打濕她的掌心,“想起來了,金陵城,長江畔,一個男孩教過一個女孩,那時,哪個少男不鍾情?哪個少女不懷春?郎騎竹馬來,繞床弄青梅。”

    葉聰奔上來,緊緊握住她的手,一臉欣喜笑容,“月兒我說過,我會娶你做我的妻,從始至終,我愛的人隻有你。”

    秋冰月詫異的看他一眼,聲音冰冷淩厲:“我記得我們之間隻有交易,何來情意?娶又如何?不娶又如何?事到如今,我還有選擇麽?愛又如何?不愛又如何?你能得到的,不過隻是一副皮囊罷了。”

    空氣陡的沉默,良久,葉聰故作輕鬆的說道:“昨夜去看了一位你我的老相識,這位朋友真是爽快,他有禮物托我帶給你,他說就當作是他提前送來的新婚賀禮吧。”

    冰月的身子猛的一晃,強撐著沒有倒下,惱人的秋風吹過,愁緒紛飛,青絲迎風招展,遮住那眸中的晶瑩,轉過身,死死的盯著他的眼睛,眼中除了冰涼再無其它。

    葉聰的目光卻悠然而飄遠,臉上帶著淡淡的得體笑容,高大的身影穿過小徑往書房走去,留給她的隻是在風裏飄舞著的一張素白信紙和一聲輕輕歎息,他已明白,有些距離是永遠也無法跨越了。

    他,朱祐楓,放棄了她,卻並沒失去她;他,葉聰,留住了她,卻依舊輸了她!

    冰月攤開手掌,接住那張輕飄飄的信紙,紙,很涼,她的心,很傷。

    也許,誰也沒有注意到,牆角一個纖細身影正呆呆地佇立在那裏。

    鎖住窗外的點點細雨,冰月將自己關在屋內,靜靜看著緊握的掌心,她知道這是什麽,這裏麵沒有他的溫柔,沒有他的笑容和似水柔情,隻有冷寂,死一般的冷寂。

    攤開手掌,展開那一張輕輕飛舞的信紙,是他的筆跡,他的字是寫得很漂亮的顏體,隻是這封休書上的字卻歪歪扭扭,可以看出他當時寫得有多麽掙紮。

    紙是幹的,可是字跡已模糊不清,仿若淚落將紙濕,字跡浸透,所以模糊不清,隻是那濕紙的淚,卻不是她的?她終於勇敢的沒有流淚,有人說,心痛到盡頭,就不會再流淚,以前她不信,現在卻信了,因為她盡管眼前一片迷蒙,可她卻沒有落淚,一滴也沒有!素白紙,紅與黑的相融,那麽耀眼那麽諷刺,似乎在嘲笑著她的無情冷血和自私。

    “八月得嬌妻,日日複念想,今日休妻去,不日付黃泉,恐妻傷別離,空盼無歸期,尋得真心人,早日托付之。”

    這是怎樣一個男子,他給予她的休書沒有一個埋怨她的字,他把一切的錯都自己承擔,告訴她,他愛她,她是個好妻子,休她隻因自己命不久矣,怕誤了她的一生。他這樣說,是隻盼她將來再嫁時不至於受到夫家的委屈,因為深愛,所以不忍傷害……

    一張薄紙,她與他之間就這樣結束了,從迫嫁到被休,隻不過短短一年,早知有今日,當初何必浪費那麽多寶貴的時光,那個明明很溫柔卻裝著冰冷的可愛男子,那個瘋狂愛上了她卻又時時扮酷的可愛男子,那個心疼她卻總是愛懲罰她的可愛男子,那個笨嘴笨舌卻會因她一個吻而臉紅的可愛男子,從此後,將再也不屬於她。 本章已閱讀完畢(請點擊下一章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