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蠢的人經常顯示厚顏的暴力。

    ——愛默生

    舊樓的隔音效果往往不好，尤其是在寂靜的夜晚裏。偶爾，我能聽到某層的某個房間傳來激烈的爭吵聲，然後是帶著怒氣的咒罵聲，接著是叮當作響的聲音，像是家具摔在了地上，也像是拳頭砸在了身上。每當此時，我都會有一種窒息的感覺，我窒息於這如黑夜一般濃厚的人的罪惡，我也窒息於這驅散不開的黑暗。

    很多人以為夫妻之間爭吵是正常的事情，即使動手打人了，也能床頭打架床尾和。這就是家庭暴力難以避免、更難以杜絕的原因之一。因為文化傳統的承襲，很多地方的人並不覺得家暴是違法行為；因為成長環境的影響，很多人會把家暴的習慣傳給後代；因為信息落後等因素，很多病理性疾患沒有得到應有的治療；更因為夫妻相處的複雜性，男人會把責任推向女人的無理取鬧，卻忘了不管什麽情況都不能訴諸暴力。

    在避免家暴的問題上，我是悲觀的，唯一期望的是處於家暴中的人能夠意識到自己是受害者，是要去求助的。近些年的很多電影對家暴做了很好的揭露，那些觸目驚心的光影，會照亮羊的外皮，穿透進去識破狼的本性。

    善變的雙麵人

    家暴是發生在家庭這個封閉空間中的暴力，一般隻有施害者和受害者知道，難以引起外界關注，同時取證很難。施害者不認為自己是在犯罪，受害者由於傳統思維、情感牽扯和個人性格等原因，也不認為被打是什麽大事，最後往往不了了之。

    看家暴題材的電影最起碼可以解決兩個問題：一個是讓大家認識到丈夫對妻子（或妻子對丈夫）的暴力行為就是犯罪，需要站起來用法律武器進行自衛；一個是讓人們認識到有家暴傾向的人與他的長相、氣質、職業等沒有關係，而是與其心理和人格有關。

    很多時候，家暴者就是一頭披著羊皮的狼，是善於偽裝的雙麵人。在楊樹鵬的電影《少年》中，郭曉冬扮演的李誌民是一位樂團指揮，他衣冠楚楚，文質彬彬，指揮棒一揮，旋律如千軍萬馬在奔騰，熾烈而迷人。當夜幕降臨，回到家裏，他就立刻卸去優雅的麵具，瞬間獸性大發，一邊鎮定自如地與情人聊天，一邊打罵妻子。

    眾人麵前的好人可能是家庭中的惡棍，家庭中的惡棍可能是隱藏的犯罪分子。還有一個秘密隱藏在李誌民的麵具下——他曾在十幾年前奸殺了一個婦女。

    不過，電影並沒有對這個人物犯的罪做出解釋，也許它就是一種原罪，一種從欲望向嗜血發展的衝動。就像我們看見謎語就想知道謎底一樣，變態者看到獵物也會不由自主地撲過去。家暴者就是如此，他們也不知道自己的衝動來自哪裏，不知道為何會對眼前這個曾經深愛的人動手。隻能說，當他暴露出猙獰麵目的那一刻，他的內心是充滿快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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