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無別離,又怎有相聚?隻可惜有時一旦別離,就再難相聚了。

    ——古龍《邊城浪子》

    英國散文家馬克斯·比爾博姆寫過一篇文章《送別》,說送別是一件非常讓人為難的事。本來在頭一天晚上的送別宴上,大家已經把該說的話都說了,該抒的情也都抒了,第二天還要到車站去送別,火車又久久不來,於是搜腸刮肚尋找話題,沒話找話,氣氛就變得尷尬起來。為此,還出現了專門教送別技術的課程,就像教演戲一樣,讓人學習怎麽假裝熱情。

    比爾博姆調侃的是禮節的虛偽和人的虛榮,不過,生活中的確會遇到這樣的問題。在我看來,最尷尬的事情就是,在大街上碰見了一個熟人,寒暄一陣後互相告別,不一會兒又在下一條街道給碰見了,這時又得打招呼,又得說再見,真是恨不得自己能做一個隱形人。

    有人說,“再見”的意思就是再也不相見,還真有幾分道理。如果說“再見”之後,短時間內又相見了,雙方都還沒有緩過神來,便有些不自然。

    相聚和離別是一組辯證關係,有別才能有聚,有聚才能有別,但它們之間很難長期循環,有時候隻會發生一次——一別之後就再難相見了。在電影中,送別與相聚隻能有一方成為主戲,要麽重點講述送別,要麽重點講述相會。當導演刻意去渲染離別的氣氛時,就意味著人物不會再見到了。

    舊去新來

    我們都喜歡相聚,害怕離別。相聚是一條線,人們從有所聯係到最終走在一起,是一個互相靠近的過程,會有驚喜;而離別是一個點,在刹那間就分開了,之後便越來越遠,讓人神傷。

    在夏剛執導的《大撒把》開頭,葛優飾演的顧顏在機場送妻子去加拿大留學,妻子顯得很興奮,沒有絲毫留戀故土的情緒。顧顏卻很平靜,甚至有些心事重重。這種情緒上的反差預示了之後的結果:妻子在外國落腳後不久就給顧顏寄回了離婚協議書。這次送別,用顧顏的話說便是:“你這一走,就是肉包子打狗。”

    這種結果通過對比他們的形象也能看出來:丈夫衣著樸素,戴一頂土氣的帽子,一臉悲苦;妻子神采飛揚,時髦漂亮,一臉媚相。兩人雖擁抱、吻別,但總給人不搭的感覺。當丈夫快步登上二樓,向妻子揮手告別時,妻子卻頭也不回地消失在人潮中了。

    電影把機場送別作為第一場戲,意味著一段感情的結束,也暗示了另一段感情的到來,就像來往的飛機一樣,遇到的人和失去的人都有固定的軌跡。顧顏雖然送走了妻子,但又在機場邂逅了剛送走丈夫的林周雲(徐帆飾)。在各自的家庭都破裂了之後,他們兩人走到了一起。

    如果沒有徹底的送別,就沒有全新的相聚。在這裏,送別既是對人的送別,也是對一段感情和一段心理狀態的送別。愛情的發生絕大多數時候靠的是相聚,但有時候分別也是重要的元素。當兩個人都覺得彼此不合適,相處起來疲憊不堪時,就沒必要還捆綁在一起了,適時地說一聲“再見”,反而更好。男女關係最糟糕的情況就是藕斷絲連,說分不分,說合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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