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為何,我竟還能分出一分意識,向那海碗中瞟了一眼。

    蔚夜卻往後一縮,有些俏皮的樣子。

    “此時還不準偷看,”他笑嘻嘻道,”這一回見你,似乎又瘦了許多,個子也不見長。我先燉著,下午再端出來。”

    我舔了舔嘴唇。“難道——是雞湯?”

    灼灼過去偶爾會燉雞湯給我和蔚夜喝,一般隻有我或者蔚夜生病的時候,亦或是一年到頭過年的日子。

    灼灼走後,我便再也沒有嚐過雞湯的滋味。我舔舔唇,十分眼饞。

    蔚夜以為我會央求他給我喝一口,拿喬端著就要走。剛背轉身去,又是重重一個趔趄。

    因我忽得又回想起那件事,隨口冒出了一句話。

    “蔚夜——你說,我果真能得到治銛的心嗎?”

    蔚夜這一個趔趄,手中的海碗差點飛了出去。我甚是心疼。不由自主尖叫一聲,沒想到蔚夜又穩穩接住了那碗,於是收了聲音。

    “你果真要——”蔚夜端著碗的手仍是哆哆嗦嗦。真真是奇怪了。我被他這一問,也發起囧來。忙說道,“大約——不是吧……”

    蔚夜舔了舔嘴唇,又斟酌了許久,認真說到,“你與灼灼,相識多久了?”

    沒想到他會忽然提到灼灼,我的臉又是一紅。蔚夜不等我回答,兀自又說到,“這天石穀裏,有哪個雌性沒有被灼灼俘獲的嗎?”

    我仔細想了一想,又掰著手指頭數了一數,蔚夜皺眉瞪眼等著我盤算,似乎我為了這個問題廢這麽多時間是一件十分不可思議的事情。

    見我終於搖了搖頭,蔚夜才沉沉歎了口氣,“這樣說,你明白了嗎?”他又在我肩膀上重重一拍,“隻要有灼灼幫你,治銛那個榆木腦袋,不過半月時間便要到這茅屋來娶你的。”

    一說到嫁娶之事,我越發別扭起來。蔚夜反倒似乎這百年來成熟了不少,說到嫁娶之事絲毫也不臉紅,反而環顧四周,開始打起了各種盤算。

    “嗯,這窗戶也太破舊了些,需好好修理——嗯,要辦喜事需得有些裝點吧,治銛乃是人族,又是村長的獨子,需得將人族的規矩做充分些才好。”

    卻不知這時我腦中仍在嗡嗡作響。灼灼?灼灼?閉上眼睛,那一夜的場景便無比鮮活的出現在我眼前,慘白的月光之下,灼灼眼含笑意的看著我,仍然是那副眉目傳情的魅人姿色,隻是額頭上多了一個醒目的標記。

    灼灼素來將容貌看得比什麽都重,額上的標記雖說並沒有使他的容貌減損半分,於他來說卻是個異物,平日裏灼灼臉上沾了一星灰塵都要氣惱半日,也不知那時他如何還能笑得那般雲淡風輕。

    上巳節那一日我曾說,總有一日要殺了灼灼。這似乎是一句讖語。若當初沒有說過那樣的話,或許便不會有此刻這樣的處境。

    那一刻我簡直不是我自己似的。向我一個平日裏連螞蟻也不忍心踩傷的鮓妖,對同族的灼灼,照顧了我兩百年的灼灼,曾與我數次肌膚相親的灼灼,曾在舞會上與我翩然共舞的灼灼,天生媚態雌雄難辨的灼灼,我豈能下得了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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