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費盡心機,耗費無數時間氣力,隻為狠狠將我羞辱一番的雄妖此時竟要救我?我實在不能明白。

    灼灼低吼了一聲,“去找村長!還愣著幹什麽?!”

    灼灼這樣風雅的人物,竟能這樣聲嘶力竭的低吼,實在讓我吃驚,旋即拔腿就朝村長家跑去。

    即便受到那般羞辱,不知為何,我心底似乎仍存有對這個奇怪雄妖的一絲信賴。

    夜風吹拂在臉上,我從沒有跑得這樣快,夜深露重,寒氣更甚,刮在臉上森森的疼。跑著跑著,我的視線開始模糊。

    其實我並不想要流淚。即便那人棄我而去的時候,我也沒有流過淚,最傷心不過時,也不過呆坐在房中坐個幾日。我一直篤信無論如何悲苦,時間久了,總能衝刷幹淨。

    此時眼淚卻止不住的掉下來。

    分明是這樣驚險的時刻,心中卻有一個小小的聲音一直在叫囂,令我無處可逃。

    那似乎是百年前的我的聲音,那時我還尚未真正成年,不過是軟趴趴一條幼體鮓魚。坐在門檻上,一手還拿著為那人采摘來的血凝果,眼睜睜的看著那人頭也不回的離我而去,小小的身軀瑟瑟發抖,眼瞳都在微微發抖,卻說不出一句話。

    時隔一百年,如今這句話終於醞釀出來,在我喉間滾動,炙熱得發燙。

    你為何要棄我而去?你為何要棄我而去?你為何要棄我而去?

    對了,時間也是這個時節,也是這樣乍暖還寒,分外凜冽的一個寒夜。

    我的生辰就要到了,我與那人都十分高興,每日興衝衝的物色這物色那,我總聽夫子說,人族的地界裏,有一種人人皆知的吃食叫作“糖葫蘆”,說是葫蘆,卻跟夫子掛在身上那個裝酒的葫蘆無甚幹係,而是一串紅紅的果子,至今我仍依稀記得,那果子似乎是叫作“山紮”,抑或是“三渣”。

    糖葫蘆,便是將這樣五六個紅色的果子用一根長長的木簽兒串成一串,然後外麵撒上冰糖裹住,糖裹在果子外麵,晶瑩透亮的一層,像冰霜一般的。一口咬下去,冰糖的甜和果子的酸霍霍在一處,時而甜時而酸,爽口的很。

    夫子似乎隻說過一兩次,我卻記得十分深刻,如論如何也忘不了。

    後來我跟那人說了這事,那人笑我沒見識,說這有何難的,等我生辰的時候,定為我做出一串作為生辰禮。

    其實我知道,他說我沒見識,其實這糖葫蘆究竟什麽模樣,他自己也沒有見過。且不論夫子說的這個“冰糖”是個什麽稀罕物什,又如何能夠裹在果子外麵不掉下來。

    但我心下沒有一絲懷疑,我那時對他太過信賴,太過儀仗,全然超過了對我自己的信賴和依仗。

    後來再想起時,才恍然大悟,大概他會背棄我而去,也正是因為我太過信賴,太過倚仗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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