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人都想要向後閃躲,我卻仍執意讓自己靠近。事後想想,果真是愚蠢至極。但那時我並不這樣覺得,隻是忍著喉間的顫抖,將手伸向張嬸,且說到:“張嬸,你,你不要再傷心了……”

    這一刻我忽然想到了棕熊妖。同樣是在我麵前哭泣,那時我心中已經斷定此事的結果與棕熊妖那一回不會有什麽不同。

    但仍舊晚了,等自己恍然反應過來時,那長得像張嬸兒的怪獸已經向我撲了過來……

    我一雙腿嚇得邁不開去,果真與我夢中的情形一模一樣。

    眼看著那兩排又尖又長的獠牙就要咬噬到我身上,終於急中生巧,一個轉身躲開,我破門而出,拚命的奔逃起來。

    這一夜夜風格外冷冽,天石穀裏原沒有什麽春夏秋冬四季之別,暴雨連綿的兩百年也不過比大旱時潮濕一些,我從未感受過夫子所謂的人界的天寒地凍,或酷暑難耐,這時奔逃在夜色中,卻恍然覺得這便是最最嚴寒的凜冬了吧。

    心下竟生出一種宿命之感,我已經跑不動了,而那長得像張嬸兒的怪物卻加快了腳步。

    那果然並不是張嬸兒,張嬸兒絕沒有這樣的腳力。

    死或有重於泰山,或有輕於鴻毛。這是夫子時時拿來勸勉我們的話。尚未笈冠便要葬身在怪物爪牙之下,委實是輕於鴻毛了,但我也無可奈何。

    不知怎的腳下忽然有一顆石子,我狠狠絆了一跤,摔在路邊,扭頭癡癡呆呆的看著那怪物。

    此時她已經越來越不像張嫂了,臉孔扭曲變形,實在駭人,一雙豎瞳凶光畢現……

    我閉上了眼睛。

    這便是我最後的死期了吧。

    被這樣的怪物咬一口,定是十分疼痛的吧。我膽戰心驚等待著,許久,卻沒有感覺到那怪物再靠近。

    再過了一會兒,靜默夜色中聽到支支吾吾的囈語聲,似乎是從那怪物喉嚨裏傳出來的。

    莫非這怪物的牙齒又被卡主了?

    真正是造化弄人,我已然赴死的決心都有了,卻又有這樣的轉機。

    許久我才敢眯縫著眼睛看過去,隻見那怪物還站在距離我十步之外,大張著口,喉中發出“坑坑”的可怕聲響,或許是在彰顯她的憤怒。

    但她卻是全身僵直,不能再進一步。

    我膽子稍稍大了一些,再定睛一看,原來張嬸身側令有一個身影,且有些眼熟。

    待我看清這身影,一顆心又重重的一跳。眼前這粉墨登場的人物,比吃我的妖怪更要令我震撼,令我難堪,令我意難平。

    灼灼堪堪站在怪物身旁,兩隻手扳住她的上下牙齒,正與怪物僵持不下。

    我並不想向他身上看,卻還是注意到他似乎比之前更加清瘦了,原先穿在身上十分合體的紅綃輕裳,此時竟有些空蕩蕩的,夜風吹過時,竟有些蕭瑟悲戚之感。

    隻這一個愣神,那怪物忽然發出一聲憤怒的悶哼,周身都在發力,灼灼也跟著增加了力道,兩人仍僵持著,但分明能看出灼灼已經快要支撐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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