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灼在我身前站定,我仍跪坐在地上,我就這樣匍匐在他腳下,卑微,醜陋,如同最最不起眼的塵埃,如同我的生命注定是一個錯誤,最大的作用就是讓周圍的人都感到惡心的殘次品。

    灼灼還是那樣的眼眸,他看向我時,一瞬間我明台亮了一亮,回想起那個眼神,與從前兩百年間灼灼看我的眼神並沒有什麽分別,其中的鄙夷和嫌惡甚至更甚。

    那眼神像是一根刺,刺破了混沌,我眼前恍然出現月餘之前的那個早晨,笈冠禮上,灼灼拋下一條錦帕,以此決定誰會成為他上巳節舞會的舞伴……

    我眼前忽然出現當時的景象。雌妖們你爭我奪的去哄搶那錦帕,那錦帕卻像是長了眼睛似的兀自向我飛來,落在我麵上的一瞬間,灼灼和阿琰交換了一個眼神。

    嗬,原來如此啊。

    原來一切從最初就不過是一個玩笑,是灼灼和阿琰設計來捉弄我的一個玩笑。

    好不容易麻木的心,又開始一陣陣的鈍痛。

    我整個人都在不由自主的瑟瑟發抖。眼睛餘光看到阿琰從背後向灼灼走過去,不用看也知道,此時他們一定是在含情脈脈相互凝視,或許帶著心照不宣的得意吧。

    嗬,好玩嗎?

    我垂著頭,看不到治銛的身影,不知他還在此地還是已經離開。不能想到治銛,一想到他——我——我——

    就在我感覺自己不能再承受更多的時候,忽然兩根手指輕輕抬起我的下頜。

    指間寒涼刺骨,我卻不想要躲閃,此時我周身一定是比這手指更冰涼。

    “走。”

    我看向灼灼的眼瞳,呼吸一滯,眼瞳中映出的倒影,果真是我嗎?我素來知道自己的醜陋和卑微,卻不曾知道自己醜陋卑微至此。

    那倒影之下,灼灼的眼瞳如千萬冰淩,一根一根刺入我的眼瞳,涼意霎時滲透到四肢百骸。

    “走。”

    我聽到一個聲音,低沉,帶著滯重的沙啞,似乎說話的人廢了很大氣力才將這個字吐出來。

    之後是長長的停頓。

    不經意看去時,灼灼的臉色蒼白的如同鬼魅一般,整個人都在搖搖欲墜。嘴唇幹涉,沒有半分血色,緊緊抿著,唇瓣縫隙中是深深的殷紅的一條線。

    他喉結滾動,似乎竭力隱忍著什麽。

    許久,他才又微微張口,話音有些倉促,似乎在竭力掩飾什麽,“走。”

    還是那個字。

    “離開天石穀,遠遠的,永遠不要回來。”

    是了。上巳節前,灼灼曾來茅屋裏為我梳妝打扮,那時他也說過同樣的話。

    走,離開山穀,再也不要回來。

    隻是那時他是要我跟治銛相攜離開,此時卻沒有再提此時了。

    他幫我做農活,替我療傷,送我衣裙,在熊妖攻擊我的危難時分挺身而出,種種種種不過都是他為了此刻狠狠戲弄我付出的努力。

    那麽治銛呢?他說要助我與治銛成雙成對,鼓勵我來舞會與治銛共舞,亦是為了捉弄我嗎。

    我垂下頭,腦中的混沌如同一鍋粥一般開始升溫。

    “哼,”這次開口的是桃花精,“這等不知廉恥的醃臢之物,不堪入目的螻蟻,公子莫再為他白費唇舌了,同阿琰一道另尋個去處豈不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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