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是直勾勾,遠遠的向我這邊看過來,恰好與我視線相撞。

    我像是一條潛藏在池塘裏的魚,冷不丁被岸邊的漁夫拋過來的魚線擊中,不待明白過來事態,身子已經狠狠哆嗦了一下。這一個哆嗦,我險些栽倒在地。

    灼灼那邊似乎看到了我的動作,目光閃動了一下。

    真真是駭人,真真是駭人,我閉上眼睛,不敢再看。灼灼既已經發現我偷看,接下來會如何自然可想而知。

    就算灼灼仍是善心大發,不與我計較,阿瓊那桃花精卻不是個大度的雌性妖精,平日裏阿瓊本就看我不順眼,除了鄙夷,幾乎連瞧我一眼都不屑的,如今她與心儀之人花前月下,吐露衷腸卻被我撞見,她定是要大發脾氣的。說不定還會連同灼灼一起像個十分可怕的辦法對付我,比如倒掛在桃樹高枝上三天三夜……

    我身子搖搖晃晃,幾乎又要倒下去時,卻聽到灼灼的聲音道,“你不必如此,我當真沒有什麽大礙。”聽上去與方才無異,還是輕佻閑散,亦還是遠遠的,說明他並未走近。

    我心下狐疑,鼓起勇氣又偷看了一回,此時灼灼卻是低頭看著阿瓊了,兩人相看見,眼眸中都似裹挾著一層水霧,想來這就是話本子裏所謂的“情人眼裏出西施”吧!

    看來灼灼不僅對阿瓊所說的那人有情,對阿瓊亦是有情的,且不論於情理上是應該還是不應該,在話本子裏,這種風流坯子卻最是令人傾慕的。

    灼灼果然就是話本子裏的風流公子,活脫脫如假包換,我甚是感慨,甚是歎服,隻可歎此時並沒有熱茶和瓜子——夫子說,凡人的世界裏有一種名叫“茶館”的去處,專供我這種喜歡聽戲聽曲兒的人可去的,許多人圍坐在四方桌兒前,一邊嗑著瓜子,一邊喝著熱茶,台上唱著曲兒,或者說著書,我時常向往,這於我倒是極好的去處。

    灼灼這頭說得雲淡風輕,阿瓊卻是一雙罥煙眉微微蹙起,兩眼便紅了,眼看著淚珠兒便要滾落下來的樣子。

    我一顆心跟著抽動,眼下這情形真是峰回路轉,急轉直下,剛才還你儂我儂的,怎的這會子又成了執手相看淚眼的苦情戲了呢?

    兩人這般對望了許久,灼灼淺淺一笑,揚袖為阿瓊拭去淚水,又柔聲安慰道,“我自己的身子,我自己心裏有數,勿要掛念。”

    我簡直要把手指放進自己口中恨恨咬一口了,真真是刺激我的心肝啊,阿瓊那廂如此癡情脈脈,灼灼這廂卻並不怎麽領受的樣子,語氣雖是柔柔的,言語間卻是拒絕。

    且聽這話,他是吃了鐵秤砣的要一心為了另一個人付出,甚至豁出自己的性命也在所不辭了。

    我忍不住輕“嘶”了一聲,抓耳撓腮想著。

    看著阿瓊這張令我不敢多瞧的臉,我又是一番長籲短歎,在這山穀中草木成精的唯阿瓊一人,又是千嬌百媚,粉妝玉琢的桃樹修成的精,自然是我等祖宗都是泥巴捏出來的俗物所能比的,我時常覺得自己的目光多在她臉上停留一刻都是對她的冒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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