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做好了飯叫我吃,我想叫四嬸子來吃,可祖母不讓。於是我也吃不進去,就偷偷的跑進四嬸子的房間去看她。四嬸子的房間收拾得真幹淨,還如新房一樣,被子紅紅的,鏡子光光的,窗戶上貼著大紅喜字。包單墊單都是紅紅的,好美麗……”

    小小心靈的憂傷與不如意都因可憐善良的四嬸子起。看到也不僅觸下淚來。那一童子的善良真摯,都隻來自同樣純樸真摯善良的心靈。

    這些樸素的文字中總跳躍著靈性的顫抖,觸到人心中最隱秘的痛。那童年小小活潑的淘氣,卻遍布了稚童的親情。每一字都涔透著滴滴親情。那是如沈從文的鄉村裏所包含的原始真情,自然流露出來的人間溫情。無論環境多麽惡劣,生存多麽艱險,那股溫情都一直洋溢著,成為中遍布的亮點。很少有文字讓我感到如此多的閃光。

    蘭兒尋豬菜,聽說我們姐妹來了,跳過溝來的情形,那種表達,也讓人忍不住動情,那是生命底裏最隱秘真誠的感情。字字讀來,都有如沈從文的深厚平常質樸。寫到如此地步,也算是成功的了。

    蘭兒的母親,那堂嬸子,也是讓人看得淚流滿麵。雖是簡單的不足兩百字的描敘。卻展示了一個平常生命的非凡魅力,那多是這文字透出來的一種魅力。我想寫或是這樣的。

    這裏摘抄那段:

    “從幺婆婆家往蘭兒家的小路上也洋溢著綠,路邊野菜中夾有如同故道堤坡上的兔子耳朵花。蘭兒的母親,也就是張本叔叔的老婆,我們的堂嬸子,穿著件綠色棉襖,正在火炕邊納鞋底。據說她神經有些問題,清醒時還好,發病了,就口吐白沫,直往地上倒。那或是今天的豬顛風病,沒得治。那時人不知這是什麽病,隻管得了神經。這嬸子生過兩個孩子,蘭兒下麵還有一個弟弟。可惜這個弟弟出世不久,他母親便死了,蘭兒也沒了母親。這是來年冬天裏的事。那時見到蘭兒的母親,她都盤著腿邊納鞋底邊烤火,嘴裏還哼著歌,那情形似乎是幸福快樂的,怎麽會是個神經呢?沒想來年再去蘭兒家,那炕邊坐著的嬸子便不在了。”

    這些小人物的平常生活,都涔透著不平凡的樸素與真情。它點滴流露在文字裏。更點滴的流露在他們生命中。他們的一生是用生命去活,用生命去愛的。物質雖是貧乏,而情感與精神,對這人間的愛,卻從來就是豐厚的。我的那些長輩們幾乎過到了種崇高純淨的生活境界。那是現今人難有的一種境界。在那裏似乎看不到苦難,艱辛。隻看得見人性的光芒,它不停歇的在流淌閃光。它包攬了他們所有的生活,遮蓋了他們所有的苦難。

    四嬸子平常的生活需求都不能滿足的痛楚,那痛楚來自她自己心理禁固中的痛,也來自祖母內心禁固的痛。這兩個內心都充滿禁固之痛的女人,一輩子都未將各自的心結打開。由此韻律出了四嬸子早死的悲劇,祖母白發人送黑發人的悲慘。他們各自對這人間至死都忘我至上的愛,也令人忍不住淚水連綿。她們內心的禁固之痛,就是從小失去了母親,失去了家,那份殘缺永遠都寒冷著她們在這人世的感覺。那是缺乏一座溫暖的村莊的農人的心理禁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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