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喲,她倒是精打細算,很懂得籠絡男人一顆心嚜,難怪能不花不亂地守她這麽多年。那你去不去啦?”想起鐸乾提到善珠時的平和安逸,紅姨嘴角便勾起諷笑。

“去啊,幹嘛不去。”秀荷答得沒心沒肺。

“嘖,這就去了,生怕你娘在地底下不生氣?”紅姨瓜子不磕了。

秀荷想起善珠看鐸乾那雙哀憐的眼睛,還有子青與關福昔年的打情罵俏與眉眼羞嗔。他後來其實已經不再愛她,她亦在歲月俗塵中另尋了伴侶,也許沒有把互相忘記,但舊影卻分明各自暗淡。再深刻的感情,都會在年華異遷中變得麵目全非,不複當初。他們都看過去了,自己又何必糾結泥淖?

秀荷說:“我娘當年走的義無反顧,必然是不想叫他二人看輕,以為念念不忘。但此番來京城倒叫我發現,那念念不忘的是她自己。我去了,坦坦蕩蕩,他是庚武的義父,她是他的王妃,按著禮節去拜訪。我若不去,倒叫人誤會阿娘曾在我跟前說過她什麽,又或是惦記了她的男人一輩子,以至於我擰著與她較勁。我可不稀得與她較勁,阿娘也從來未曾對我說過隻言片語。幹娘隻當我是非不分嚜,但我也是想替阿娘在身後爭一口氣。”

紅姨嚼著秀荷的話不語,眼前又浮起子青那愛好的素淨模樣,默了半天最後道:“罷罷,臭丫頭,幾時倒叫你學會這些彎彎繞繞了。要去就去吧,不過我可說好嘍,不許叫他爹,過完年就給我回南邊去,我那三個四個五個的寶貝幹孫兒,可舍不得叫他兩個多看。”

“血緣上終歸斷不開牽連,我敬著他是長輩,但父親卻隻有阿爹一個。”秀荷被紅姨追著念,便兜著豆豆站起來,叫奶娘和婆子把哥哥和姐姐抱回房間換衣裳,等庚武從外邊回來這就去。

軲轆軲轆,晌午的時候一家五口便往王府方向出發。紅姨慵懶的坐在院子裏,看著一家五口風光華麗、相親相愛的一幕,眼眸裏噙著的都是笑,難得竟也不損了,竟溫柔起來。叫秀荷:“快去快回吧,怕路上要下雪了。對了,要是看見你弟弟二蛋,把那小子叫過來領紅包,過期不候唵。”

秀荷應著知道了,見甜寶被風吹得掛清珠兒,便把車窗簾子垂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