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狡猾的狼,小幺崽愛嬌,但纏進娘親懷裏就八爪魚一樣掛著不肯放,一來二去被他找著親近的借口,三下兩下就前功盡棄了。

秀荷才不肯上當,悄睇了眼庚武清削的臉龐,聽說正與東北麵的大主顧洽談生意,夜裏常耗到三更天才就寢,那下頜上青茬未刮,憔悴掩不住……不理他,叫他霸道,回回慪氣都對她動用“武力”,親著啃著就迫著她把氣消了,這一回她可偏不順著他。

冷冰冰掠過庚武身旁,假裝沒看見豆豆討好亂蹭的小胖腿,隻對夥計笑了笑:“小莫來啦,別光站著,坐下喝茶。”

“誒,誒,謝老板夫人。”南邊女人說話軟軟柔柔,夥計聽得心兒骨兒都軟了,一下子就把老板的謊言識穿:“爺,那不然就改明天?”

“嚶嚶~~”豆豆癟著小嘴巴討娘。

“乖兒子,娘親不要咱爺兒倆,咱爺兒倆繼續給她當門神。”媳婦不理人,庚武雋顏上落寞掩不住,隻好對夥計道:“改明天做甚?叫老王備車,現在就走。”

院子裏安靜下來,紅姨回頭看了眼庚武清朗的背影,眼眸裏便生出來得意。她是很滿意這女婿的,見過太多故事,多少男人但得知女方顯貴,或把丈人阿諛巴結,或從此賴上吃上,他倒好,恭敬如常,不過分依附也不冷淡,但憑本事把生意擴張。但這小子近年生意順遂,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秀荷脾氣軟柔,不趁早把他大男人氣焰煞煞,將來可管不住。

便對秀荷曖昧笑:“誒,瞧瞧剛才看你那眼神?我說他沒你不行吧。這才剛開始,繼續耗他一段。你是不曉得男人,一個個都是狡猾,他但想要了,你給他,他就拿捏住你。聰明的就得釣著他,叫他吃點兒苦頭,他才肯聽你。你可不能給我心軟。”

紅姨這女人就光嘴能說,她自己還不是被榮親王用二蛋套住。

秀荷抿著嘴角:“我哪兒心軟了,我心腸比石頭硬。幹娘就曉得說別人,剛才是誰一路上掉眼淚?”

想到剛才動情,紅姨臉上掛不住,揩著帕子回了屋:“沒良心的丫頭……這就收拾行李給你看。”

胡同口停著輛馬車,大張坐在車裏頭,旁邊還有一個二蛋在哭鼻子。

庚武問怎麽回事?

大張道:“路邊撿到的,蹲在地上哭,說找不著回家的路,我就給順道帶過來。”

二蛋哭得肩膀一抽一抽的:“姐夫,嗚嗚……我娘說她不要我了。”

真是一對狠心的母女。庚武磨了磨唇齒,抱著豆豆上了馬車。

大張看著哀哀癟嘴的小胖豆,戲謔道:“瞧這可憐的,我說,嫂子還跟你慪著呐?”

庚武淡笑,無奈又寵溺:“那丫頭少生氣,一生氣就不好哄。”

“嘖,要我說就是嫂子麵皮兒薄,有紅姨在跟前看著,你就怎麽哄她,她也拉不開臉。”大張搖頭好笑,想了想,又委婉勸道:“其實說穿了她心裏就那麽點兒結,女人家嚜,心腸總是軟些。你擰著她,她就一直梗著,和你僵;你成全她,她反倒放得一幹二淨。反正那小子如今廢人一個,大哥不如了了她心思算了。”

庚武肅著臉容,曉得大張話中之意,也知道秀荷心裏芥蒂著甚麽。都是春溪鎮上長大的一輩,幼時那些個點點滴滴大夥兒都看在眼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