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嗬,那賣主求榮的錢你倒花得很順手。”秀荷勾唇笑笑,便看見有女人披著豔紅鬥篷從他馬車裏走下來。但見黛眉朱唇,妝容精致,竟是和梅孝廷形影不離的小柳春,不由些微驚詫。

漢生就偏得意這驚詫了,扯著麵皮兒笑道:“別介。‘人不為己,天誅地滅’,老祖宗傳下來的至理名言……再則說,我這還不是被您點醒的嚜?”

小柳春臉上漾著笑,走上前挽住漢生的胳膊:“阿生,你在說什麽呐?怎麽聽著怪裏怪氣的。”

口中說著,但見眼前站著的是秀荷,笑容便有些空涼。

漢生把她小嘴“吧唧”一啄:“在說你呢,說要把梅家老二待薄你的全都補回來。

小柳春卻也不怒,依舊漾著不淺不淡的笑容忍著。秀荷莫名不想看,自己也說不出是個甚麽原因,或許因她與子青同是戲子,又或許因為她先前與梅孝廷的關係,不想看她這般身段。

“……骨子裏賣主求榮的貨色,枉他把你當做心腹,仔細什麽時候報應就來。”秀荷抖了抖甜寶,剜了漢生一眼,揩著裙擺欲下台階。

“哢~~”甜寶粉嫩小手拂過小柳春豔紅的鬥篷,新奇得直蹬腿。

隻看得小柳春眼眸一黯,便佯作不適地推著漢生道:“阿生,我頭暈,想在外頭吹吹風,你進去給我買好了。”

見漢生進去,連忙追著把秀荷叫住。

秀荷有些不解地停下腳步:“你叫我做什麽?”

小柳春撫著小腹笑笑:“自然是有些話想同你說……七天前,我把他的孩子打了。”

她並未說“他”指的是誰?但秀荷卻知是梅孝廷。秀荷荷下意識地看了眼小柳春平坦的小腹:“打了……他知道嗎?你們兩個感情甚好,為何突然卻要與這隻畜生在一起?”

小柳春貪愛地看著稚氣的小甜寶,眸光裏鍍上一抹豔羨:“他不知道。他知道了也不會有什麽歡喜。你該曉得的,他的心是死的。”

秀荷知道小柳春說的是什麽意思,些微無力。這世間情事也像個怪圈,明明自己已置身圈外,他梅孝廷也從來沒有缺過女人,但他不對她們真心,她們便一個個都暗怪於她。

秀荷說:“也不盡然,他或許會因著這個孩子而改變也未必。”

小柳春歎了口氣,像是已然風輕雲淡:“算了,都已經過去……你還不知道吧?那天晚上他被官府抓了,幫他哥哥遞過幾回消息,又收了錢款,雖然他全不知情,但漢生說他是幫凶,隻要不改口,他就出不來。我和你說這些,是想叫你看看……能不能幫幫他,畢竟他如今還算相熟的,也隻剩下你一個。”

目光一錯不錯地凝著秀荷,分明已是在祈求。

秀荷想起初見小柳春的一幕,人見人捧的紅角兒,連過條街都嬌矜得不舍走路。她知她必是愛極了梅孝廷的,否則她又怎麽肯跟漢生?必然也是百般無望之下的舉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