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秀荷不想受小柳春這個人情,秀荷說:“我能幫得了什麽?你都說了,那畜生不肯改口,人就放不出來。我勸你也別在他身上浪費時間,他但嚐到了甜頭,或許越發想置梅孝廷於死地。”

秀荷說完抱著甜寶上了馬車。

“哦,那算我看錯你,我以為青梅竹馬的總該比我這過路姻緣來得刻骨。但不想,你原來這樣狠心。”小柳春略微揚高嗓音,隔著簾子對秀荷笑笑。

秀荷雙肩微微一頓,催促外頭道:“走吧。”

“駕——”車夫揮鞭子趕馬。

紅姨捂著帕子打量秀荷:“臉色好像不太好看,剛才那個女人是誰?”

“是梅孝廷的相好,他被抓了。”秀荷把甜寶放回車籃,肚子裏的小東西得有三十天了,腰骨常發酸,抱久了也吃力。

紅姨睇著秀荷微微輕顫的眼簾:“嘖,看這落寞的。嫁都嫁了,還心疼從前的呐?”

“嗚~~”甜寶抓著小手兒不肯進,一勁地討秀荷抱。自從秀荷失蹤幾天回來,小丫頭就把娘黏得不行了,生怕忽然娘親又不見。

秀荷沒辦法,隻得又抱回來:“誰心疼了,那是他咎由自取。”

紅姨才不信,這丫頭打小嘴硬心軟。假裝不看秀荷:“心思比你戲子娘還難猜。說吧,給老娘掏個實話,心裏到底藏著幾個?”

花卷睡醒了,吐著小舌頭蹬毯子,秀荷彎腰扯了扯縮起的小棉襖:“一個也沒有。”

最近和庚武分家了。紅姨在秀荷回來的當天晚上就把一進的宅子分了,外屋兩間庚武單住,裏頭的歸秀荷。說是等回到鎮上就讓二人和離,不許庚武踏進來勾搭她幹閨女,免得一個不留神又被他弄懷上。孩子也分了,大的兩隻歸秀荷帶,剩下調皮搗蛋的小幺子歸庚武。

秀荷也想治治庚武的霸道,雖舍不得小豆豆沒娘,到底由著紅姨去折騰。

“才怪,我猜你心中三個。”紅姨撅著嘴兒,睇見秀荷不高興,又撲哧一聲笑起來:“好啦好啦,三個小的總該有吧?得,也不指望你了,我自個下去選料子。”

說著把披肩遮住臉容,準備在前麵一家綢緞莊前停駐。

隻前腳才剛踏出去半步,立刻卻又縮了回來。那人山人海中一抹天青身影是什麽?算一算已近二十年不見,還是那般清瘦,但當年純情已然不見,取而代之是一種皇家男兒的冷與淡。腿微瘸,走起路來肩膀不平,手上牽著她的兒子二蛋,將他望紙墨店中帶。

二蛋懷裏抱著小灰狗,竟也斂了在自己跟前的調皮,穿一襲板正冬長袍,像個公子少爺般隨在他跟前。叫一聲“七叔”,滿目崇拜,那般親切,還對他笑。

紅姨想起二蛋的保證:“娘,等過完年小灰再長大些,我保證一定隨你走!”

呸,小子學會騙人了。

紅姨做回位子,表情有些潸潸然的。

秀荷自然也看見了,這女人做賊心虛、視錢如命,聽說這次來京城前,把春溪鎮上的怡春院也賣了,賣的錢也不曉得存去了哪個犄角旮旯,最後跑來自己這裏混吃混喝。

秀荷便損回去,偏故意問她:“怎麽不下去了?要不要我把二蛋給你叫上來。”